一杆枪,看见三太子下来,喝声道:“来者何人?早通名姓。”三太子狠声道:“你这个蛮奴,岂可不认得我是三太子?”一双合扇刀飞舞而来。刘游击把马望东一带,露一个空。三太子来得凶,早已一马跑向前去,扑一个空。刘游击却挺起枪,斜曳里一戳。三太子大怒,骂说道:“蛮奴敢如此诡诈,闪我一个空。”刘游击心里想道:“此人匹夫之勇,不可与他争锋。且待我耍他一耍,教他进不得战,退不得宁。”三太子不晓得刘游击安排巧计,牢笼着他,一任的舞刀厮杀。杀得狠,让他——个空,杀得慢,又挺他一枪。一来一往,一冲一撞,不觉日已西斜。三太子急得只是暴跳,眉头一蹙,计上心来,说道:“天色已晚,岂可放松了他?”悄悄的取出张弓,搭上火箭,照头一箭过来。刘游击看见,笑了一笑,说道:“你这个番狗奴,我晓得你只是这一箭。你这个箭,敢在我面前卖弄么?”举起枪来,往东一拨,就拨在东边地上。把东边地上的草,烧一个精光。三太子说道:“你是甚么人,敢拨我的箭!”照头又是一箭过来。刘游击说道:“今番西边地上的草,合该烧着也。”举起枪来,往西一拨,就拨在西边地上。把西边地上的草,烧一个精光。三太子看见两箭落空,心上有些吃力,连忙的飞过第三箭来。刘游击也激得怒从心上起,一枪把枝箭打个倒栽葱,栽到三太子自家怀里去。三太子险些儿自烧自,只得手快,早撇过一边,才落得个干净。三太子不得手,没兴而返。
  
  到了明日,又下关来,说道:“昨日的箭分明去得好,只是发迟了些,故此天晚未得成功。今日不管他是个甚么人,劈头就还他一箭。”恰好的又撞着征西游击大将军黄怀德。他果真的不管甚么高与低,劈头就是一箭。黄游击晓得他的箭有些厉害,连忙的扭转身子来闪他一空。闪他一空还不至紧,即时还他一箭。三太子只在算计射别人,却不曾算计别人射自己。哪里晓得这一箭,正中着他的左边肩头!你想一个肩头带了一枝箭,疼不疼?连这半边的身都是酸麻的。三太子没奈何,负痛而去。一连坐在牛皮帐里,坐了两三日不曾出关。
  
  南船上这些将官,一日三会,每会都在说那个三太子有几枝火箭厉害,这两日肩上疼痛不曾出来。迟两日再来之时,着实要提防他。计议已定,各各提防。这也莫非南朝气数该赢?也莫非是三太子气数该败?果真的过了两三日,大开关门,当头拥出一员番将,凹头凸脑,血眼黄须,骑一匹卷毛狮子一般的马,使一口鬼头刀。三声鼍皮鼓,一声吆喝,横冲直撞而来。恰好的遇着征西游击大将军马如龙。
  
  马如龙起头一看,原来不是个三太子,既不是个三太子,不免问他一声,看是哪个,喝声道:“来者何人?早通名姓。”哈里虎说道:“吾乃金眼国国王驾下附马将军哈里虎是也。你是何人?”马如龙道:“你这番狗奴,岂不认得我马爷是游击大将军么?你那甚么三太子哪里去了?”哈里虎说道:“士各有志,人各有能。你既是个游击将军,就我和你比个手罢,又管甚么三太子不三太子的?”马游击道:“你那三太子还有三分鬼画符,你这无名末将,也敢来和我比手哩!”哈里虎大怒,骂说道:“蛮贼,焉敢小觑于我!”举起刀来,劈头劈脸,就是雪片一般相似。马游击看见他来者不善,我这里答者有余,也是雪片的刀还他。你一刀,我一刀,正砍到个兴头上,南阵上三通鼓响,早已闪出一个游击都司胡应风来。胡都司手里拿着一根三十六节的简公鞭,骤马而到,一团英勇,横冲直撞。马游击心里想道:“好汉不敌俩,今番这个番奴要吃苦也。”道犹未了,南阵上三通鼓响,左壁厢又闪出一个中军左护卫郑堂来,一骑马,一杆方天戟,直奔着哈里虎,高叫道:“番狗奴哪里走!”道犹未了,南阵上三通鼓响,右壁厢闪出一个中军右护卫铁楞来,一骑马,一柄开山斧,直奔着哈里虎,高叫道:“番狗哪里走!”
  
  四面八方都是南朝将官,把个哈里虎围住在垓心里面,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拿这个番官。哪晓得哈里虎吓得没处安身,一声牛角喇叭响,番阵上一连飞出三枝箭来,一枝箭正中着左护卫郑堂的盔,只见盔上一溜烟,把个缨毛都烧着;一枝箭正中着右护卫铁楞的甲,只见甲上一溜烟,把个扎袖儿都烧着;一枝箭正中着游击都司胡应风的背,把个掩心镜儿都烧掉了。番阵上怎么有这等三枝厉害的箭?原来是三太子的诡计,教哈里虎当先出阵,使人一个不疑。三太子毛头毛脑杂在小番之中,暗地里放出这等三枝火箭来。南阵上却不曾提防于他,故此三个将官都着了他的手。
  
  马游击看见三下里带伤,即时传令救火:盔上发火的除盔,甲上发火的卸甲,背上发火的解披挂。救灭了火,各自收拾回营。
  
  元帅大怒,骂说道:“亏你们还要做游击将军,孟孟浪浪中箭输阵而归,当以失机论,于律该斩。”军中无戏言,说个“斩”字不至紧,把两个游击、两个护卫就吓得头有斗大,默默无言。只有王爷说道:“今日之事,三太子诡计。这些将官误中了他的诡计,其情可原,望元帅饶他这一次罢!”老爷道:“怎么饶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