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御之而旬有五日。似这等的恶神通,那里去听个有虞解愠之歌,黄帝吹尘之梦?须别样的善菩萨,才赢得这个高祖丰沛之乐,光武汾阳之诗。正是:万里尘沙阴晦暝,几家门户响敲推。多情折尽章台柳,底事掀开杜屋茅。
真好一阵怪风也。非幻见了,只是缩了个颈 ;云谷见了,他只是伸出个舌头来;长老坐在齐云亭上,只把他当一个耳边风。这一阵风方才息了,又只见黑沉沉的世界,满地里倾盆倒钵的下将来。只见:
渰然凄凄,霈焉祁祁,纳于大麓而弗迷,自我公田而及私。王政无差,十日为期,未能破块,才堪濯枝。微若草间委露,密似空中散丝。饮酒方观于御叔,假盖定闻于仲尼。若夫月方离毕,云初触石。纡灌坛之神驭,俨高唐之丽质。虽润不崇朝,而暴难终日。尔其骖屏翳,驾玄冥,叹室中之思妇,集水上之焦明。蜀道淋铃,周郊洗兵。罢陛楯于秦殿,奏箫鼓于刘城。或以占中国之圣,或以伐无道之邢。及夫舟运渡头,水生堂上,喜甘泉之已飞,伊百谷而是仰。亦有洞中鞭石,鞍上飞尘,烦河伯之使,藉无为之君。则有谅辅聚艾,戴封积薪。漂麦已称于南凤,流粟仍传于贾臣。随景山之行车,折林宗之角巾。亦闻文侯期猎而守信,谢傅出行而致怒。或勤闵而求,或霖为苦。忤罗浮之神龟,鸣武昌之石鼓。复见商羊奋跃,石燕飞翔,玉女振衣,雷君出装。认天河之浴豨,观卯日之群羊。利物为神,零云有香。霈则喻宣尼之相鲁,霖则为傅说之辅商。又云栾巴噀酒,樊英嗽水。浮朱鳖于波上,跃黑于水底。阴阳吻合而风多,日月蔽亏而云细。或因掩骼而降,或为省冤而致。考于羲易,怅西郊之未零;玩彼麟经,眷北陵而可避。正是:
茅屋人家烟火冷,梨花庭院梦魂惊。
渠添浊水通鱼入,地秀苍苔滞鹤行。
却又好一阵骤雨也。非幻伸出手来,把个指头儿算一算。云谷道:“你算个甚的?”非幻道:“我算一算来,今日刚刚的是七七四十九个日子了。”云谷道:“这孽畜真个是会呼风唤雨的。”非幻道:“少说些罢。”只见碧峰长老坐在亭子上,合了眼,定了神,只当一个不看见的。须臾之际,雨收云散,皎日当天。一扑喇,一个猛汉站在长老的面前:猫头猪嘴,露齿呲牙。长老心里想道:“今番却是那畜生来也。”开了眼,轻轻的问道:“你是甚么人?”那猛汉道:“你还不认得我哩!我是当方有名的蛇船大王。”长老道:“你到这里做甚么?”猛汉道:“你无故久占我的山头,我特来和你赌个赛。”长老道:“你这等一个矮矬矬的人儿,要赌个甚么赛?”那猛汉听知道说他矮,他就把个腰儿拱一拱,手儿伸一伸,恰好就有几十丈高,就像个九层的宝塔。长老道:“高便有这么样儿高,只是个竹竿样儿,不济事。”那猛汉知道说他瘦,他又把个身子儿摇几摇,手儿摆几摆,恰好就有十丈宽大,就像个三间的风火土库。长老要他变高了,眼便不看见下面的动静;长老要他变夯了,腰便不会如常的屈伸。长老想道:“却好算计他了。”双手拿定了这根九环锡杖,谨照着他的腰眼骨儿,着实断送他一下,把个孽畜打得一个星飞缭乱,魄散魂飘,咬着牙,忍着疼,望正南上径走。好个碧峰长老,拽着根九环的锡杖,带着两个证佛的高徒,金光起处,早已赶上了这个孽畜。这孽畜看见后面赶得紧,只是望着第三的哥哥处奔。他那里前面走得紧,我这里后面追得紧。
这孽畜一走,走到一个高山之上,径自奔到那个峰头儿,只是一闪。长老起头看来,只见这个山约有五六千丈的高,约有三四百里的大,有十五个岭头,神光烁烁;有三十二个峰头,瑞气漫漫。却再看一看来,原本是两个山,如今合做一个山。长老心里明白了,把个头几点了一点。非幻问道:“师父,这却是个甚么山也?”长老道:“这是道书上十大洞天之一。”云谷道:“想也就是那个土地菩萨说的罗浮山。”非幻说道:“既是罗浮山,却不是他第三的哥哥家里?”长老道:“不要管他甚么第四、第三,直恁的碾将他去。”好个碧峰长老,说了一个“碾”字,金光起处,就在那个高峰顶上去了,起眼一瞧,并没有一些儿动静。长老道:“非幻,你把那个峰头的上下细细的挨寻一遍,来回我的话。”云谷道:“弟子也要下去寻他寻。”长老道:“你也去走一遭儿。却一件来,一个望东而下?自西而上;一个自西而下,望东而上。”两个小长老同领了师父的佛旨,同时下山来挨寻。你也指望捉妖缚精,师父面前来讨赏;我也指望擒魔杀怪,师祖向前去献功。
非幻自东而下,自西而上,两手摸着一个空;云谷自西而下,望东而上,半星儿都是假。两个人走到师父面前来,你也说道“没有”,我也说道“没有”。好个碧峰长老,把个慧眼一张,只见那个峰窝儿里面有这等一点儿妖气。长老道:“你两个同到那个峰窝儿里瞧一瞧来,看那里是些甚么物件,快来回话。”两个人走将下去,并不曾见有些甚么物件,复回身来。非幻走得快些,一脚绊了一下,照地下就是一毂碌。云谷走上前去打一看,原来绊了脚的是一根葫芦藤儿。这根藤尽有老大的。非幻心里就有些儿狐疑,云谷心里就有些儿费想。两个人更不打话,径直跟着了这根藤儿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