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道:“但愿前去都是如此,舟行无阻,彼此有功。”
又行了四五日夜,马游击回话说道:“前面是我朝敕封的苏门答刺国。只是这如今国王有难,正在危急之时,听知道元帅提兵而来,不胜之喜。”二位元帅道:“是个甚么事故?”马游击道:“此国先前的国王,名字叫做行勒,和孤儿国花面王厮杀,中药箭身死。子幼不能复仇,其妻出下一道榜文,招贤纳士,说道:‘ 有能为我报复夫仇,得全国土,情愿以身事之,以国与之。’只见三日之后,有一个撒网的渔翁揭了招贤榜文,高叫道:‘ 我能为国报仇,全复国土!’国王之妻给与他鞍马、披挂、兵器等项,又与他一枝军马。果然的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声,一刀就杀了个花面王。国王的妻不负前约,就与他配合,尊敬他做个老王;家宝地赋,悉凭他掌管。后来年深日久,前面国王的儿子,名字叫做宰奴里阿必丁,长大成人,心里有些不忿得这个渔翁,尝背后说道:‘ 此我父之仇。’一日,带了些部曲,把个渔父也是一刀,复了自家的位,管了自家的国,尊母为老,母老不管事。渔翁的儿子,名字叫做苏干刺,如今统了军马,赍了粮食,在这个国中,要为父王报仇,每日间厮杀不了。”元帅道:“两家胜负如何?”马游击道:“敌兵常胜,本国的兵常输。”元帅道:“济弱扶危,在此一举!差左右先锋前去接应他,宝船不日就到。”
左右先锋得了将令,各领一枝人马,乘小舸而去,去到苏门答刺国,只见两家子正在厮杀。左先锋道:“此时日尚未西,我和你借着他的因头儿,就杀他一阵。”右先锋道:“言之有理。他们正在人困马乏之时,怎禁得加这—楔。”三通鼓响,呐喊一声,南阵上拥出两员大将,左一边将官,老虎头、双环眼、卷毛鬓、络腮胡,骑一匹银鬃马,使一杆豹头刀,高叫道:“哪个是苏干刺?早早下马受降!”右一边将官,长丈身、大胳膊、回子鼻、铜铃眼,骑一匹五明马,使一杆鹰翎刀,高叫道:“哪个是苏干刺?早早下马受降?”苏干剌心里吃了一惊,想道:“这两员将官又不是本国,又不是我西洋,是哪里来的生主儿!怎么就叫我的名字?”连宰奴里阿必丁一时也不觉得,问左右道:“这两员大将是哪里来的?为我助阵哩!”左右道:“就是南朝元帅差来的。”国王道:“何如此神速?盖天助我也!”越加打起精神来厮杀。自古道:“寡不敌众,弱不敌强。”三个人杀一个,够甚么杀?况南朝两员先锋,俱有万夫不当之勇,怎叫苏干刺不败?这一阵就—败涂地,弃甲丢兵,直退到三五十里之外,方才收拾些残兵败卒,归了旧营。
国王得左、右先锋之力,大胜这一阵,感谢不尽。即时安排筵宴,酬劳二位先锋。张先锋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还昼夜赶去。”刘先锋道:“兵法又云,‘ 穷寇莫追。’这是怎么说?”张先锋道:“苏干刺不为穷寇。他每日得胜,其气甚骄,虽有此败,彼必然说道:‘ 这是偶然耳!’岂又防备我们追他?正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刘先锋道:“既如此,愿闻尊教。”张先锋道:“只是路径儿还不熟些。”国王道:“小国路径极是好认。怎么好认?西北两边都是海,东南两边都是山。适才苏干刺的窠巢,却在正南上。正南上前去,又有两条路:一条靠溪,溪润屈曲,难以走马;一条靠山,山路抄直,到了罗诃岭,两边都是陡岸,止容一人一骑。”张先锋道:“此狭处有多少路程?”国王道:“有三五里之远。”张先锋对着刘先锋细细的说道:“如此如此。”刘先锋先去。国王道:“没有饮得酒。”刘先锋道:“明日再来领受。”张先锋又叫过一个年长的队长来,对他细细的说道:“如此如此。”到了—更之后,衔枚勒马,逐阵而行。行了半夜,才到牛皮帐边。—声炮响,呐喊连天。张先锋领了头,后面都是些雄兵健卒。马壮人强,一齐杀进牛皮帐里去,吓得个苏干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奈何,懵着头望前跑,跑了一会,苏干刺说道:“找溪边的大路而走,好上船去。”起头一望,只见溪边上有许多灯火,原来是张先锋差下的队长,埋伏在那里,虚张灯火,吓他不敢走那条路。左右说道:“溪边先有追兵,去不得哩!”苏干刺就奔山路而行。
行到罗诃岭下,苏干刺勒住了马,左右说道:“事在危急存亡之顷,还勒住个马,有何高见?”苏干刺道:“这个岭两边都是陡崖,中间止容得—人一骑,万一有变,吾即死也!”左右道:“将军今日何故自怯?宰奴儿敢有这等的大胆!当那两个生主儿,岂可就晓得这个路径?走一步,得一步,只管走哩!”道犹未了,后面喊杀连天,鼓声震地。
苏干刺没奈何,抱着个头只是走,刚刚的过了大半,心里道:“到了这里,想也没事。”哪晓得一声炮响,前面的火铳、火炮、火箭、火枪,雨点一般打来。又有一样襄阳大炮,就是震天雷、搜地虎,也不过如此。当头一员大将,横刀立马,高叫道:“苏干刺哪里走?早早下马投降,免得受我刀兵之苦。”原来刘先锋已自拦住了路口,火器一切齐备,再走到那里去罢?将欲退后,后面又是一员大将,横刀立马,高叫道:“苏干刺哪里走?早早下马投降,免受我刀兵之苦。”这正是张先锋的兵马追赶将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