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就成了一个朝元正果。只是那个角还在,只不像当初的长。那气力还在,只是不像当初卤莽。祖师叫他做独角金精兽。跟定了祖师,有急事,它就来挡头阵;有患难,它就来相扶持。故此祖师大怒,叫声:“独角兽何在?”独角兽答应一声:“有!”祖师道:“你与我把这个钵盂掀将起来。”独角兽道:“老爷何须发怒生嗔,凭着小神的气力,饶它须弥山,我也要戳翻它一半,何况这些小钵盂!”连忙的走近前来,喝声道:“唗!你是个甚么神通?敢如此撒赖!”照着钵盂上掂一巴掌,只指望一巴掌打翻了它。哪晓得个钵盂这一下直打得金光万道,火焰千条,把独角金精兽的手就是火烧了,就是汤烫了,动也动不得。这叫做蜻蜓撼石柱,越撼越坚牢。
弄了这一夜,恰好大天亮了。王神姑走将来,磕头如捣蒜,口口称谢。老母道:“我只为着你的师父,故此不远而来。哪晓得这个钵盂这等厉害!”王神姑道:“是俺番王设一个计较,说道:‘多取些杉条,搭起一个鹰架,安上一个天秤,多用绳索,多用官兵,秤它起来。’不知祖师意下何如?”老母道:“我们是个仙家,哪晓得你这尘世上的事故,悉凭你行就是。”王神姑果真的取了杉条儿,找了鹰架,安了天秤。只是拿了绳索,没去用处,拿了撬棍,没去使处。怎么没去用处,没去使处?你想一想,只是一个滑钵盂,到哪里去用绳索,到哪里去使撬棍?空费了这许多杉条儿。只见火母在里面吆喝道:“趁着这些杉条儿,我有一个妙计。”王神姑道:“你是个甚么妙计?”火母道:“我本是个火神。你外面把杉条儿打碎了,用凡火烧进;我里面把三昧真火放出来烧出,里外夹攻。这钵盂名虽紫金,其实是个铜的,却不一下子烧化了?”王神姑一心要救师父,就依师父所言,也不请教老母,径自把个杉条儿打碎,又用上些琉璜焰硝引火之物,引起外面的火来,烧将进去。火母在里面把自己的十万八千毫毛孔窍,尽数放出三昧真火,烧将出来,只指望烧化了钵盂。哪晓得烧了一会,火母在里面吆喝起来。王神姑说道:“师父,你吆喝甚么?敢烧化了钵盂么?”火母道:“钵盂还不曾化,只是我的四大,渐渐的要化了。”王神姑道:“怎么处?”火母道:“你快把火熄了罢!”王神姑连忙的把这些杉条儿的火散开了。火母又在里头吆喝。王神姑道:“你又吆喝甚么?”火母道:“这钵盂烧发了火性,我里面一刻也难安身。你还求我师父救我哩!”王神姑又朝着老母只是磕头。
老母没奈何,一驾祥云而起,竟到东海之中水晶宫里,叫过龙神来,告诉他说道:“只因燃灯古佛把个钵盂罩住了我的徒弟,我徒孙孟浪,把个火来烧化钵盂。这如今钵盂不曾烧得化,到反烧得里面安身不住。是我特来问你借四条玲龙,退去钵盂的火性,救我徒弟之命。”龙王沉吟了一会,心里想道:“放出冷龙,治世佛爷见怪;不放出冷龙,治世祖师见怪。事在两难,不好处得。”老母早知其意,大喝一声道:“唗!你若说半个不字,我教你这水晶宫里都住不成,我就打落你到阴山背后,教你永世不得翻身!”龙王没奈何,只得开了冷宫,放出四条冷龙,奉承了治世老母。
老母一驾祥云,来到钵盂之处,吩咐冷龙如此如此。四条冷龙衔头衔尾,把个钵盂围得定定的,围了这等两三个时辰,却才退了钵盂的那些火性。老母道:“徒弟,你里面坐得住么?”火母道:“多谢师父,坐得住了。只是还有一件。”老母道:“哪一件?”火母道:“师父,你就趁着这个冷龙,不要放它回去。师父,你先借下一阵狂风骤雨,大个子雷公,助了冷龙之势,却教冷龙发起威来,把个钵盂一爪抓起来,抓到半空里面,弟子却不走将出来?”老母道:“也是。”即吩咐了冷龙,即时借下乌云骤雨,即时借下雷公。那四条冷龙不晓得佛爷爷的妙用,借了雷公的势儿,趁了一天的威风,你看他张牙弄爪,各显神通,都要来把个钵盂抓起。哪晓得半空中现出一位护法韦驮天尊来,喝声道:“孽畜,焉敢无礼!你敢把佛爷爷的宝贝坏了罢?”那四条冷龙见了个降魔蓝杵,吓得个战战战兢,就是四条曲鳝一般,各自下海去了。老母看见个冷龙去了,也只得收了风头,住了雨势,歇了雷公,好没趣也。却怒上心来,气冲顶出,叫一声:“金碧峰,你不是把个钵盂奈何我的徒弟,你明明的夸张你的佛门,欺灭我玄教。”却吩咐火童:“你耐烦在里头再坐一会,料然我救得你出来。”道犹未了,一驾祥云,当有金莲道长拦住云头,问说道:“师父何往?”老母道:“我转寒冰岭上,取动天兵天将来,一定要与他见个好歹。”金莲道长道:“师父差矣!你又不曾见金碧峰的面,金碧峰又不曾见你的面,怎么叫做欺灭我们玄教?依弟子愚见,先把一道信风报知金碧峰,看他怎么处置。若是他见了祖师,掀了钵盂,放了火童,两家子一团和气。若是不肯放手之时,再去取兵,和他赌胜,也还不迟。”老母道:“就依你讲,再看如何。”即时传出一道信风,报知金碧峰长老。
却说金碧峰坐在千叶莲台之上,只见一道信风所过,早知其意。长老道:“一个治世的祖师,反受了凡夫所激。我本待不把个钵盂揭起来,又恐怕伤了老母杀戒之心。不如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