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今日若不重示之以威,则亵天朝之闻望,动远人之觊觎。伏望元帅详察!”三宝老爷沉思了半会,说道:“承教的极是。这些人却怎么处治于他?”王爷道:“切其头,剥其皮,剐其肉,烹而食之。”老爷应声道:“是。”即时传令旗牌官,将三千名番兵押赴辕门外尽行砍头,尽行剥皮,尽行剐肉。多支锅灶,尽行煮来。即时报完,即时报熟。三宝老爷吃了一双眼珠儿起,依次分食其肉。至今爪哇国传说南朝会吃人,就是这个缘故。这一日中军帐上大宴百官,中军内外大飨军士,鼓敲得胜,人唱凯歌。有诗为证,诗曰:
  
  高台天际界华夷,指点穹庐万马嘶。
  恶说和亲卑汉室,由来上策待明时。
  欢呼牛酒频相向,歌舞龙荒了不疑。
  译得胡儿新誓语,愿因世世托藩篱。
  
  却说咬海干逃命而归,朝见番王。番王道:“今日胜负若何?”咬海干道:“今日小臣大败,折了五百名鱼眼军,又折了三千名步军。”番王大惊失色,说道:“怎么就折了这些?不知往后去,还救转得几百名么?”咬海干道:“再不要说个‘救转’二字。”番王道:“岂可尽行投降于他?”咬海干仰天大哭,捶胸顿脚,两泪双流。番王道:“且不须啼哭,你说个缘故与我听着。”咬海干道:“那五百名鱼眼军被他抓在水里,一人一刀,砍做两做,只今是一千个了。”番王道:“若得他转世,倒还是对合子利钱。”咬海干说道:“这三千名步军被他砍了头,剥了皮,剐了肉,一锅儿煮吃了。”番王听说一锅儿煮吃了三千步军,就吓得喉咙哽咽如砖砌,眼泪汪洋似线拖,一毂碌跌翻在胡床之下。番官番吏一齐上前,救醒回来。过了半日,还不会说话。
  
  咬海干说道:“我王保重,不消吃惊。小臣还有一条妙计,足可大破南军,洗雪今日之耻。”番王道:“是个甚么妙计?”咬海干道:“小臣前往各邻国去借取救兵,足破南朝人马。”番王道:“到哪一个邻国去?”咬海干道:“或是重迦罗国,或是吉地里闷国,或是苏吉丹国,或是渤淋国。不论那一国,但借取得救兵,小臣即便回来。”番王道:“都是些小国,怎么济事?除是渤淋国还略可些。”咬海干道:“小臣就到渤淋国去罢。”番王道:“多因我和你平日不曾施德于人,只怕人不肯相救。”咬海干道:“小臣把个唇亡齿寒的话和他讲,他不得不来。”番王道:“卿言虽当,务必小心。”
  
  好个咬海干,即时收拾出门,一人一骑,一片三寸不烂舌,一杆三股托叉,夜进晓行,饥餐渴饮,登山涉水,戴月披星。大约去了有三个多日子,走过一所深山,山脚下一面石碑,碑上一行大字,写着“两狼山第一关”。咬海干起头一看,只见:
  
  一山峙千仞,蔽日且嵯峨。
  紫盖阴云远,香炉烟气多。
  石梁高鸟道,瀑水近天河。
  欲知来处路,别自有仙歌。
  
  咬海干心里想道:“这等一个重山复岭,若只是撞遇着强梁恶少,还不至紧;若有甚么鬼怪妖精,就费周折。”想犹未了,只见山凹里面一声鼍皮鼓响,两杆绣旗,绣旗开处,闪出一个山贼来,拦着去路,喝声道:“来者何人?快通名姓。”咬海干心里想道:“我带着一肚子气,前去借取救兵,又撞着这等一个不知事的乡里道官来拦我去路。也罢,不免拿他过来,还他一叉,权且叹一叹我这一口气。”起头一看,原来是个女将,喝声道:“杀不尽的泼贱婢,你是甚么人?焉敢拦吾去路。”那女将道:“俺是通天达地,有一无二,带管本山山寨头名寨主女将军。你是哪国来的?好好的送下买路钱,我这里好放你去。”咬海干道:“俺是爪哇国镇国都招讨人海擒龙咬海干的便是。你怎么敢要我的买路钱?”女将军道:“莫说你只是爪哇国都招讨,饶你就是爪哇国的国王,也要三千两黄金买路。”咬海干说道:“你可是当真么?”女将军道:“管山吃山,管水吃水,怎么不是真的?”咬海干说道:“你若是真的,我这里只有一杆三股托天叉,就教你吃我一苦。”举起叉来,照头就是一戳,那女将军心里想道:“我本是一员女将,在此纠集强徒落草为业,眼前虽好;日后却难。俺看此人一貌堂堂,双眸炯炯,俺若得这等一个汉子,带绾同心,枝头连理,岂不为美?虽然此人他说是个总兵都招讨,却不知他的本领何如?待我试他一试,就见明白。”喝声道:“你说甚么三股托天叉,你可认得俺的日月双飞剑?”急忙的双剑相还。你一叉,我一剑,你叉来,我剑去,两家子混杀在山凹之中。那些小喽罗摇旗呐喊,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咬海干心里想道:“枉了我们做个男子汉大丈夫,反不如这等一个女将,三绺梳头,两截穿衣,有此一等精熟武艺,身如舞女,剑似流星。”有歌为证,歌曰:
  
  昔有佳人落草荒,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朱袖今何在?令人千载传芬芳。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