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道:“连日我们诸将虽然得胜,却不曾拿住咬海干。待我今日拿了他,却不抢他一个头功?”高叫道:“来将何人?早留名姓!”咬海干说道:“厮杀了这两三日,你还不认俺是个人海擒龙咬海干?”张柏道:“你就是个咬海干了?”咬海干道:“俺就是。你是何人?”张柏道:“我乃狼牙棒张柏的便是。”咬海干道:“你的棒只好在岸上去使,怎么也到水面来歪事缠?”张柏道:“番狗奴,你敢欺我不会射么?”咬海干道:“口说无凭,做出来便见。”张柏道:“我射一个你看。”咬海干道:“你射来。”张柏拈弓搭箭,紧照着番将的面门,扑通的一箭去。好番官,袍袖一展,早已接了一枝。张柏又是一箭,番官又接了一枝。张柏心里想道:“这番奴一连接了我两枝箭,今番还他一个辣手,他才晓得。”又是扑通的一响去。番官只说又是照旧的腔儿,还把个袍袖一展,哪晓得袍袖儿里止展得一枝,早有一枝中在他的的额脑儿,蓁的中在牛皮盔上,中在牛皮甲上,不曾伤人的还不算数。这一射,射得个咬海干忍疼不过,掀翻在船舱里面,滚上滚下。从番兵呸慌了,放开船望小河里只是一跑。原来狼牙棒张柏有张神弩,一发十矢齐中,故此咬海干吃了这一亏。于都督锣响收兵。
元帅大喜,记功受赏。元帅道:“番将虽然受此一亏,祸根还在,将何计以御之?”于是都督道:“海鳅船一节,中在明日,末将有一计,可以破得他的。但番将之擒与否,末将不敢担当。”元帅道:“破了海鳅船,也是一着。”于都督转到水寨里面,叫过五十名夏得海来,吩咐他如此如此。又申一角公文到中军帐,关会如此如此。备办已毕,只等贼来动手。哪晓得一等就等了三日,不曾看见个动静。于都督心里想道:“敢是张狼牙射死了也。”去问天师,天师道:“不曾死。”于都督道:“怎见得不曾死?”天师道:“贼星未灭。”于都督知道天师不是打诳话的,愈加收拾。
只见三日之外,擂鼓摇旗,杀声动地,传报官报道:“咬海干领了一班海鳅,又来讨战。”于都督道:“果真不死。”即时传令四哨,各哨齐备火铳、火炮及鸟铳之类,如遇竹筒响后,许一齐放上去。各哨仍备佛狼机顶大者各五架,如遇喇叭响后,许一齐放去。传令已毕,只见那些海鳅船蜂拥而来,左冲右突,前杀后攻,也不分个东西南北,也不认个前后左右,混杀做一伙儿。虽有些火铳、火箭之类,我们的藤牌、团牌遮架得周周密密。又且我船高大,急忙的还不得上来。于都督站在中军台上,看见他锐气少挫,人心不齐,一声竹筒响,四哨上火铳、火炮、鸟铳雨点的过去,那些小的海鳅怎么上得这个大席面,只得扯转篷来,退后而走。及至海鳅转得身来,一声喇叭响,四船上佛狼机一齐打将去,打得那个石点心望外奔,就是狮子滚绣球,你教那些小的海鳅怎么禁当得起?只得望着小河里面舍死而跑。
进港未及一里远近,两边岸上鼓声震天,喊杀动地。咬海干抬头看来,只见南岸上勒马扬鞭,是个唐状元,高叫道:“番狗奴哪里走!早早投降,敢说半个不字,我教你吃我一枪!只见北岸上勒马扬鞭,是个马游击,高叫道:“番狗奴哪里走!早早投降,敢说半个不字,我教你吃我一刀!咬海干慌了,心里想道:“我今日出口去不得,退后归不得,做了个羝羊触藩,两无所据。只得且住着在这一段小河儿,看他怎么来,再作道理。”想犹未了,只听得了一声炮响连天,这一段小河儿水底下有无万的雷公,水面上是一天的烟火,可怜这些海鳅船尽为灰烬。这一阵也不亚赤壁之惨,只是大小不同。
于都督收兵回寨。元帅大喜,记功散赏。四哨总兵官并唐状元、马游击,各各有差。元帅道:“今日水底下怎么有火?”于都督道:“是末将差下五十各夏得海,预先安在里面,以炮响为号。夏得海再用火药触动其机,这叫做一念静中有动。元帅道:“有此妙计,怎么先一日不行?”于都督道:“先一日不晓得他的路径,遽用火药,惊吓了他,他反得以提防于我,故此直至今日才下手他。这叫做审其实,捣其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元帅道:“却又关会于我要两员大将,何也?”于都督道:“火药尽头在彼处,则用两员大将截其归路,这叫做立之标,示之准,令其尺寸不逾。”众将官无法心服,却说道于都爷曲尽水战之妙。元帅道:“今日海鳅船有多少号数哩?”于都督道:“总只有二十只船,每船上有二十五名水兵。”元帅道:“这五百名水兵俱已火葬了。”天师道:“俱不曾死。”元帅道:“船已无余,怎么水兵不死?”天师道:“这五百名水军俱善能伏水,号为入海咬,他岂肯坐在船上受死。”元帅道:“番将存亡何如?”天师道:“番将愈加不在心上。”元帅道:“怎么番将愈加不在心上?”天师道:“那番将的名叫做鱼眼将军,他本等是水里的家数。”元帅道:“火从水底下上来,他怎么下得水去?”天师道:“火性上,药性直,虽自下而起,却燎上遗下,怎么下不得水?”
道犹未了,只见国师到来,问说道:“二位总兵在上,连日交兵胜负若何?”三宝老爷道:“连日小捷,只有番将未擒,祸根还在。”国师道:“连日小胜,还不至紧。明日午时三刻,我们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