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土地之神驱它过来的。”老爷道:“管甚么蜈蚣,叫旗牌官过来。”旗牌官即时跪着。老爷道:“把这泼妖妇押出辕门外,即时枭首。”天师道:“你今番却心死也?”姜金定道:“心还不死。”天师道:“我再放你去罢。”姜金定说道:“再放我去,再拿我来,那时心却死也!”三宝老爷大怒,说道:“这等一个小夷女,敢如此辗转,费我南军。”咬得牙齿只是咯叮咯叮响。张天师念动了紧箍子咒,旗牌官动手捆缚起来。姜金定还说道:“我今日死也眼不闭!我就做鬼,也还要和你做一场!”一时间押赴辕门之外,一刀两段,段得一个美女头来。三宝老爷吩咐仔细看他的尸首,不要又学起前番走了人。旗牌官禀说道:“今番再无差错,明明的捆着,明明的砍头,明明的两段,再无异法。”老爷道:“既如此,把他的头挂在哈密西关之上,令其国人好看。把他尸骨放火烧了。”军令已出,谁敢有违?即时挂起他的头,放在哈密西关高竿之上。即时把他的尸骸放起火来烧化。只见火焰之中,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姜金定,只是没头,只是不会讲话。三宝老爷心上尽是有些狐疑。马公道:“这贱婢到底死得有些心不服。”王爷道:“倒该依天师说再放他去,再拿他来,他就心死。”老爷道:“事至于此,悔之无及!任从他来。”天师道:“疑心生暗鬼,再不可讲他,各自散罢。”果真的各人散帐。
  
  夜至三更,只见这里吆喝,那里也吆喝,船上也吆喝,营里也吆喝。明日天早,二位元帅老爷坐了中军帐,问说道:“夜来为着甚么事各处里吆喝?”船上军人说道:“夜至三更,满船上都是火光,火光之中,有许多的妇人头进到船上来,滚出滚进,口里说道:‘冤枉鬼要些甚么咽作。’”营里军人说道:“夜半三更,满营里都是火光,火光之中有许多的妇人头进到营里来,滚上滚下,口里说道:‘冤枉鬼要些甚么咽作。’”老爷心里想道:“这事却有因,不好难为这些队伍。”只吩咐道:“今后不许吆喝,如违军令施行。”众军退去。马公说道:“偏军伍中有鬼,偏我们这里没有鬼,这都是妄言祸福,摇动军心,依律该斩。”王爷道:“怎么这等说,冤魂怨鬼,于理有之,只是各人谨慎些就是。”
  
  到了第二夜,那些一个头的鬼,单在马公营里出的出,进的进,上的上,下的下,约有数百之多。马公公拿起一口刀,砍过左,右边的又来了,砍向前,后边的头又来了。把个马公唬得魂飞魄散诸天外,一夜无眠到五更。巴不得到天明,竟到中军帐上赴诉二位元帅老爷。老爷大怒,说道:“敢有些等妖魔!”即时吩咐旗牌官取下姜金定的头来,把火烧了。一会取过头来,一会儿起火烧了。只见火焰之中,端端正正站着一个姜金定的头,只是没有身子。口口声声说道:“我死也不甘心,我夜间还要来寻你也!”二位元帅闻之,心上有些不悦,请教国师。国师道:“善哉,善哉!这个杀人的事,贫僧不敢闻命。”二位元帅又去请教天师,天师沉思了半晌不开言。王爷道:“天师不肯开言,还有些甚么见教?”天师道:“这个来踪去迹,都有些跷蹊,莫不然还是姜金定不曾死,撮弄得甚么鬼情?”王爷道:“两次焚烧之时,俱有怨魂结象,岂有不曾死之理?”三宝老爷道:“死之一字,再不消疑。只说这个单头鬼,把怎么处?”天师道:“不得其根,从何处下手?”老爷道:“今日之事,譬如医者,缓则治其本,急则治其标。”天师道:“贫道送过符来,各人贴在各人船上,且看他何如。”老爷道:“这个有理。”
  
  天师送了符,用了印,各官接了,各官贴着;各营接了,各营贴着;各船接了,各船贴着。都说是天师的符水岂有不灵验,都说是甚么鬼再敢来侵欺。哪晓得夜至三更,仍旧是这些妇人的头滚出滚进,滚上滚下,莫说是众军士的船上,就是天师船上也有,就是国师的船上也有。莫说是众军人的营里,就是都督营里也有,就是先锋营里也有,就是元帅营里也有。把个天师的符,一口一张,百口百张,只当个耳过风相似。这一夜有五更天,就吃这个妇人头吵了四更半。
  
  到了明日天早,你也说道鬼,我也说道鬼。国师老爷说道:“怎么只要杀人,致使得这个怨鬼来吵人。”王爷道:“分明是个心不死,以致作祟生灾。”马公道:“莫说是西番人厉害,就是西番的鬼也厉害。”三宝老爷说道:“这个闲话不要讲他,只说是这如今把个甚么法儿治就是。”天师道:“我心上终又有些犯疑。”老爷道:“但凭天师就是。”天师道:“贫道自有个处置。”剑头上一道飞符,天上即时掉下一位天将。天师道:“来者何神?”其神应声道:“小神是龙虎玄坛赵元帅。适承天师呼唤,不知有何道令?”天师道:“此中有一个妇人头,到我南军营里作吵,已经三日,不知足何妖术,相烦天将看来。”赵元帅腾云而起,即时回复道:“这个妇人头,原是本国有这等一个妇人,面貌、身体俱与人无异,只是眼无瞳仁。到夜来撇了身体,其头会飞,飞到哪里,就要害人。专一要吃小娃娃的秽物,小娃娃受了他的妖气,命不能存。到了五更鼓,其头又飞将回来,合在身子上,又是个妇人。”天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