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谓即使隐微也一定会使它显露。

〔五〕 「觇」,观察,有钻研之意。《论衡佚文》篇:「贤圣定意于笔,笔集成文,文具情显,后人观之,以见正邪,安宜妄记!足蹈于地,迹有好丑;文集于札,志有善恶。故夫占迹以睹足,观文以知情。」《抱朴子钧世》篇:「盖往古之士,匪鬼匪神。其形器虽冶铄于畴曩,然其精神布在乎方策。情见乎辞,指归可得。」

      陆游《上辛给事书》:「某闻前辈以文知人。……必有是实,乃有是文。夫心之所养,发而为言,言之所发,比而成文,人之邪正,至观其文则尽矣决矣,不可复隐矣。」(《渭南文集》)

〔六〕 郭注:「《论语公冶长》:『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此文足深与彼文足恭,两足字义同,过也。」按「足深」亦可解作足够深刻。

      《抱朴子钧世》篇:「且古书之多隐,未必昔人故欲难晓,或世易语变,或方言不同,经荒历乱,埋藏积久,简编朽绝,亡失者多。或杂续残缺,或脱去章句,是以难知,似若至深耳。」

〔七〕 「识照」,犹言鉴别力。按此处元刻本、两京本、黄本均作「自浅」,弘治本「自」作「目」,张之象本、梅本、凌本从之。何焯「自」作「目」。虽可两通,但仍以从元本作「自」为胜。《校证》、《校注》均失校。

      以上是说,尽管「音实难知」,但是看文章的人,通过披阅文章深入作者的内心。这样犹之乎沿着余波去探讨水源,虽然作者有幽深的含意也可以显露出来。深入理解了作者的含意,自然就可以作出正确的批评了。

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一〕,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故心之照理〔二〕,譬目之照形,目瞭则形无不分〔三〕,心敏则理无不达。

〔一〕 《吕氏春秋本味》篇,见题下注。

〔二〕 「心」是就读者方面说;「理」是就作品方面说。这两个「
理」字指思路。

〔三〕 《孟子离娄上》:「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注:「瞭,明也。」

然而俗鉴之迷者〔一〕,深废浅售〔二〕,此庄周所以笑《折杨》,〔三〕宋玉所以伤《白雪》也〔四〕!

〔一〕 《校证》:「鉴,原作『监』,铃木云:『宜作鉴。』案铃木说是。王惟俭本正作『鉴』。本赞『妙鉴乃订』语,即承此为言,亦作『鉴』。今据改。」

      《考异》:「监,察也,领也,摄也。《韵会》通作鉴、鉴。《礼王制》:『天子使其大夫为之监,监于方伯之国。』上『监』读去,下『监』读平。又《书酒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铃木说非。」

〔二〕作品含意深刻的不为人理解而遭废弃,意思浮浅的容易受人赏识。

〔三〕梅注:「《庄子》曰: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杨》《皇荂》,则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按此见《天地》篇。「荂」,古华字。成疏:「《折杨》《皇华》盖古之俗中小曲也,玩狎鄙野,故嗑然动容,同声大笑也。」大声,《咸池》《六英》之乐。嗑,笑声。

〔四〕 《文选》宋玉《对楚王问》:「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
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征,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属和,跟着别人唱。

      「白雪」,古琴曲。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五十七:「
谢希逸《琴论》曰:『刘涓子善鼓琴,制《阳春》《白雪》曲。』《
琴集》曰:『《白雪》,师旷所作商调曲也。』《唐书乐志》曰:『《白雪》,周曲也。』张华《博物志》曰:『《白雪》者,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曲名也。』」诸说不同,要皆指高雅之音。

      梁简文帝《与湘东王书》:「玉徽金铣,反为拙目所嗤;《巴人》《下里》,更合郢中之听。《阳春》高而不和,妙声绝而不寻,竟不精讨锱铢,核量文质,有异巧心,终媿妍手。是以握瑜怀玉之士,瞻郑邦而知退;章甫翠履之人,望闽乡而叹息。」

      宋陈善《扪虱新话》「文章由人所见」条:「文章似无定论,殆是由人所见为高下耳。只如杨大年、欧阳永叔皆不喜杜诗,二公岂不知文者?而好恶如此。晏元献公尝喜诵梅圣俞『寒直犹着底,白鹭已飞前』之句,圣俞以为此非我之极致者,岂公偶自得意于其间乎?欧公亦云:『吾平生作文,惟尹师鲁一见展卷疾读,五行俱下,便晓人深意处。』然则于余人当有所不晓者多矣。所谓文章如精金美玉,自有定价,不可以口舌增损者,殆虚语耶?虽然,《阳春》《
白雪》,而和者数人,《折杨》《黄华》,则哑然而笑。自古然矣。」

昔屈平有言:「文质疏内,众不知余之异采。」〔一〕见异唯知音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