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事之纤密而至要矣。其言曰:『语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其浅者又不足听也。意者臣愚而不概于王心邪?亡其言臣者贱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愿得少赐游观之闲,望见颜色。一语无效,请伏斧质。』」

      牟注:「《史记范雎列传》:『穰侯、华阳君,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而泾阳君、高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将,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于王室。……范雎乃上书曰:臣闻明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故无能者不敢当职焉。……』这说明范雎上书正『以太后故』而发,《史传》篇说的『宣后乱秦』即指此事。但范雎在《献书昭王》中,既未讲太后专政,又未说穰侯等无功受禄,却触及当时秦国存在问题的实质。这就是所谓『密而至』。」

〔五〕 范注:「苏秦说辞见《史记》本传及《战国策》。」《斟诠》:「苏秦历说六国,辞皆壮伟,而能切中事情。」「壮而中」,雄壮而中肯。

〔六〕 《文选》李斯《上书秦始皇》(即《谏逐客书》),李注:「《史记》曰:李斯者,楚上蔡人也。西说秦,秦拜斯为客卿,会韩使郑国来闲秦,以作溉渠,已而觉。秦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秦者,祇为其主游闲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斯乃上书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

      《斟诠》:「李斯《谏逐客书》引见《论说》篇『李斯之止逐客』注。丽而动,言其文辞华丽而动人也。」

〔七〕 《校注》:「按《文选典论论文》:『及其所善,扬班俦也。』」《斟诠》:「诸子之书说皆有可观,其在偏重武功之七国,皆不以能文见称,若在崇尚文治之盛世,则亦扬雄班固之俦匹也。」

〔八〕 黄注:「《史记》索隐:荀卿名况。卿者,时人相尊而号为卿也。有《云》、《蚕》、《箴》等赋,见《荀子》。」《诠赋》篇:「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述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诸子》篇:「研夫孟荀所述,理懿而辞雅。」

      《斟诠》:「言荀况为一代学术宗师,而其象形事物之韵语,名之曰赋也。」「象物」,描写物象。

〔九〕 《校证》:「谢云:『情』疑当作『精』。」按「情」自可通。

      以上为第一段,评先秦作家。

汉室陆贾,首发奇采,赋《孟春》而选典诰,其辩之富矣〔一〕。贾谊才颖,陵轶飞兔〔二〕,议惬而赋清〔三〕,岂虚至哉〔四〕!

〔一〕 《补注》:「《札迻》云:案『赋孟春』盖《汉艺文志》陆贾赋三篇之一,『选典诰』当作『进典语』。《诸子》篇云:『陆贾《典语》』,并误以《新语》为『典语』也。(《史记陆贾传》:凡着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号其书以《新语》。「进」即谓奏进也。)『进』,『选』,『语』,『诰』,皆形近而误。」范注:「《汉志》陆贾赋三篇,当有篇名《孟春》者,彦和时尚存,今则无可考矣。《札迻》十二云云,据孙说当作进《新语》。」沈岩临何焯校:「『辩』下或无『之』字。」「辩」谓巧言。《校释》:「按『语』误作『诰』,是也;『选』乃『撰』字,二字古通。司马相如《封禅书》:『历选列辟。』《史记》作『撰』,徐广曰:『
撰一作选。』是其证。不必据《汉书》改作『进』也。」

      《诠赋》篇:「汉初词人,循流而作,陆贾扣其端,贾谊振其绪,枚、马播其风,王、扬骋其势。」

      《注订》:「『选典诰』者,意为选辞成章类典诰体也,如韩退之《平淮西碑》之类。《新语》一书梁以前或有别名,彦和不得两误云。」《校注》:「按此文本无误字,孙说未可从。《汉书艺文志诗赋略》列赋为四家,《陆贾赋》其一也。《诠赋》篇亦云:『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是此处之『首发奇采』,当专指陆贾之赋而言,未包其《新语》在内。因诸子战国已臻极盛,《新语》乃属于『体势浸弱』、『类多依采』之流,舍人于《诸子》篇曾明言之,岂能又以『首发奇采』相许?则『典诰』非《新语》之误,更可知矣。『赋《孟春》而选典诰』,盖止论贾之《孟春赋》,本为一事,非谓其既赋《孟春》,又撰《新语》也。《史传》篇:『是立义选言,宜依经以树则。』……《封禅》篇:『树骨于训典之区,选言于弘富之路。』然则『赋《孟春》而选典诰』,殆谓贾之《孟春赋》,选言于典诰乎?」

      牟世金《文心雕龙的范注补正》:「《才略》与《诠赋》之别,是评论作家总的才华或据其诗赋,或据其散文,往往取其主要成就而言,故既论陆赋,又兼《新语》,是完全可能的。改字为『
新语』并无确证,不必以臆测强改。彦和于诗文之名,每多活用,联系《诸子》篇之『陆贾《典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