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拟于心,或譬于事。」

楚襄信谗〔一〕,而三闾忠烈〔二〕,依《诗》制《骚》,讽兼比兴〔三〕。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四〕,讽刺道丧〔五〕,故兴义销亡〔六〕。于是赋颂先鸣〔七〕,故比体云构〔八〕;纷纭杂沓〔九〕,信旧章矣〔一○〕。

〔一〕 《校证》:「『楚襄』原作『襄楚』,梅六次本,张松孙本改作『衰楚』。冯校云:『襄楚当作楚襄。』何校本、黄注本作『楚襄』,今从之。班固《离骚赞序》:『至于襄王,复用谗言,逐屈原在野。又作《九章》赋以风谏。』此彦和所本。」

      《考异》:「衰楚对下炎汉,从衰是。」

〔二〕 「三闾」,屈原为三闾大夫,主管昭、屈、景三家贵族的事。

〔三〕 《札记》:「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序》云:『《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配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喻小人。』案《离骚》诸言草木,比物托事,二者兼而有之。故曰『讽兼比兴』也。」范注:「《辨骚》篇曰:『虬龙以喻君子,云蜺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讽兼比兴,『讽』当作『风』。楚骚,楚风也。」

      杨明照《文心雕龙范注举正》:「『讽』字不误。《汉书艺文志诗赋略》:『楚臣屈原,《离骚》爱国,作赋以风(颜注:「风读曰讽」),有恻隐古诗之义。』(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序》:「《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又《后序》:「屈原履忠被谮,忧悲愁思,独依诗人之义,而作《离骚》,上以讽谏,下以自慰。」即其义也。)下文『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诗》刺道丧,故兴义销亡』,正承此而言,若改作『风』,则不谐矣。」

      斯波六郎:「今更以彦和自身之言求之,以补足杨氏之说。《辨骚》第五云:『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明诗》第六云『逮楚国讽怨,《离骚》为刺』皆足证此文『讽』字之正解。」

      胡念贻《论赋比兴》:「屈原诗中的这种比喻,不是通过章首起兴的句式来表现,按说不应该和兴相混。后世称之为比兴,是从《文心雕龙》而来。……《比兴》篇比和兴是分述的,这里却合而言之。既然《楚辞》是『讽兼比兴』,把它的比喻称为『比兴』,似乎就有了根据了。然而它和《诗经》中的『兴兼比』完全不同。刘勰为什么说它『讽兼比兴』呢?是根据王逸《楚辞章句》。这里(王逸)所说的『依《诗》取兴』,是来自汉代经师讲《诗经》『兴义』的穿凿附会之说。」(《文学评论丛刊》第一辑)

〔四〕 范注:「《诗大雅板》传曰:『夸毗,体柔人也。』正义引李巡曰:『屈己卑身求得于人曰体柔。』」

      《尔雅释训》:「夸毗,体柔也。」郭注:「夸毗,屈己卑身,以柔顺人也。」

      此类辞人,当以枚皋、王褒为代表。《汉书枚皋传》称皋「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以故得媟黩贵幸」。武帝出游,皋便从行,每受诏作赋,「曲随其事」,皆得帝意。《汉书王褒传》称:「宣帝时修武帝故事,……上数从褒等放猎,所幸宫馆,辄为歌颂,……议者多以为淫丽不急。……后太子体不安,诏使褒等皆之太子宫,朝夕诵读奇文及所自造作,……太子喜褒所为《甘泉》及《洞箫颂》,令后宫贵人左右皆诵读之。」

〔五〕 《校证》:「『讽』原作『诗』,曹学佺曰:『诗,当作讽,兴起乎风,比近乎赋,兴义销亡,故风气愈下。』按曹说是。王惟俭本正作『讽』,谭校亦作『讽』,今据改。」范注:「诗刺,当作讽刺。」斯波六郎:「案『诗刺』谓诗人之讽刺,不必改为『讽刺』。依上文言『依《诗》制《骚》』,下文言『倍旧章矣』可知。……又关于诗刺字之用例,见《奏启》第二十三之『诗刺谗人』。」

      《考异》:「『诗』字承上依诗句而言。疑当作『讽刺』者,误以与『兴义销亡』句相偶也。然此文宜四句一气读,均两用『故』字,上言『诗刺』,下言『比体』,所以说明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也。范注非。」

〔六〕 《校注》:「按《汉书艺文志》:『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其后宋玉、唐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下及扬子云,竞为侈丽闳衍之词,没其风谕之义。』足与舍人此文相发。」庄适注:「汉时诗中偶有兴体,赋颂则无之。」

      王季思《说比兴》:「诗中用兴,在汉魏乐府,还时常可以见到。齐梁以下,便少见了。倒是民间歌谣里,直到现在,还很普遍地运用着。《文心雕龙比兴》篇以为『炎汉虽盛,而辞人夸毗,诗刺道丧,故兴义销亡』。范文澜《文心雕龙注》(按应作《讲疏》)以为『兴之为义,触物起感,寄托无端,不特使读者莫测吾意之所在,即作文之人,境迁事过,自读恐亦不能全憭,至于比之为用,可明难言之意,可写难状之形,故后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