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与诸甥侄书》曰:『常耻作文士文,患其事尽于形,情急于藻,义牵其旨,韵移其意,虽有能者,大较多不免此累。』又曰:『手笔差易,文不拘韵故也。』」推究至尽曰「穷」。「风力」,风神骨力,这是说作品的风力,归终要表现在「和韵」的问题上。

      朱恕之《文心雕龙研究》第七节《自然音律说》:「彦和所讲的音律只是『和律』,那就是要看字句是否流畅,音调是否和谐。在吟咏诵读之间来分辨它的『声画妍蚩』。所以创作文学,是应该力求语句之自然,声调之和谐,要如同『林籁结响』之『调如竽瑟』,『泉石激韵』之『和若球锽』,那自然就可以达到『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了。」

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一〕。韵气一定,故余声易遣;和体抑扬,故遗响难契〔二〕。

〔一〕 梅注:「杨(慎)云:『东』『董』是和,『东』『中』是韵。」杨慎《丹铅总录》卷十五《文用韵》:「《文心雕龙声律》篇云:『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韵气一定,故余声易遣;和体抑扬,故遗响难契。』宋词之曲,皆于仄韵用和音以协平声。盖以平声为一类,而上去入三声附之。如『东』『董』是和,『东』『中』是韵也。」《补注》引周春《双声迭韵谱》卷七:「和者,即双声也,故曰异音相从。韵者即迭韵也,故曰同声相应。双声故曰难契、至难,迭韵故曰易遣、甚易。」按此解大误。

      《札记》:「案一句之内,声病悉袪,抑扬高下,合于唇吻,即谓之和矣。沈约云:十字之文,颠倒相配。正谓此耳。」

      范注:「『异音相从谓之和』,指句内变声迭韵及平仄之和调;『同声相应谓之韵』,指句末所用之韵。『韵气一定,故(
「故」,《四声论》引作「则」,是)余声易遣』,谓择韵既定,则余韵从之;如用东韵,凡与同韵之字皆得选用。『和体抑扬,故遗响难契』,谓一句之中,音须调顺,上下四句间,亦求和适。此调声之术,所以不可忽略也。……陈先生曰:『彦和此文,实本《左传》晏子曰:「和与同异,和如羹焉。」声亦如味,清浊、大小、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故彦和本之谓异音相从也。」

      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第一版:「在沈约说是声病,照刘勰说是韵和。四声即是韵的问题,刘勰所谓『同声相应谓之韵』也。怎样使之同声相应呢?此即永明体的条件所谓『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者是。……八病即是『和』的问题,此又刘勰所谓『异音相从谓之和』者。怎样又是异音相从呢?则又永明体的条件所谓『五字之中,音韵悉异;两句之内,角征不同』者是矣。……协韵取其同声相应,摛辞取其异音相从。能如是才尽音律之能事。」

      罗根泽《中国文学批评史》:「刘勰于『吃』之外,又提出所谓『和』、『韵』。后人之研究《文心雕龙》者,好以此与四声八病之说相缘附。其实刘勰所谓韵,就是韵文的韵脚,所谓和就是文章的声调。韵有规律,譬如用东韵,则任意选择东韵之字,所以说『韵气一定,故余声易遣』。和是自然的,并没有一定的规律,所以说『和体抑扬,故遗响难契』。这也足以证明刘勰的音律说是一种自然的音律说,和沈约等人的人为的音律说,并不全同(自然也有相同的地方)。」

      《校释》:「和者,一句之中,平仄有相间相重之美也。韵者,各句之末同用一韵之字也。」

〔二〕 范注:「『故余声易遣』:铃木云:《文镜秘府论》、《玉海》『故』作『则』。」

      《校证》:「古钞本《文镜秘府论》无『故』字。日刊本《文镜秘府论》『故』作『则』。」又:「《文镜秘府论》『契』下有『矣』字。」

      《校注》:「『遗』,冈本作『遣』。按冈本盖涉上而误。『遗响』与『余声』对文。《文选洞箫赋》有『吟气遗响』语。」

      《文镜秘府论》天卷引隋刘善经《四声论》:「吴人刘勰着《雕龙》篇云:『音有飞沈,……故遗响难契矣。』此论,理到优华,控引弘博,计其幽趣,无以间然。但恨连章结句,时多涩阻,所谓能言之者也,未必能行者也。」

      纪评:「句末韵脚,有谱可凭。句内声病,涉笔易犯。非精究音学者不知。故往往阅之斐然,而诵之拗格。彦和特抽出另言,以此之故。」

      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第一版:「不过韵的关系,昔人犹多知之,和的问题实自此时始起,亦可知和的问题素不讲究,所以选和至难。而且韵气一定,所以虽以四声制韵,而犹易遵循。和体抑扬,其条件至多,所以更觉得遗响难契了。沈约所谓『宫羽相变,低昂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云云,完全是指和的问题。……选和既难,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