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校注》:「按《左传》昭公九年:『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杜注:『气和,则志充;在心为志,发口为言。』」《孟子公孙丑上》:「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主也。夫志至焉,气次焉。」一个人的气质或文章的气势,都是一个人的思想情感的具体反映,而一个人的言语表达方式,也是由他的思想情感所决定的。

      唐顺之《稗编李方叔论文》:「李方叔云:文章之不可无者有四:一曰体,二曰志,三曰气,四曰韵。述之以事,本之以道,考其理之所在,辨其义之所宜,卑高巨细,包括并载而无所遗,左右上下,各在有职,而不乱者,体也。体立于此,折衷其是非,去取其可否,不徇于流俗,不谬于圣人,抑扬损益,以称其事,弥缝贯穿,以足其言,行吾学问之力,从吾制作之用者,志也。充其体于立意之始,从其志于造语之际,生之于心,应之于言,心在和平,则温厚典雅;心在安敬,则矜庄威重,大焉可使如雷霆之奋,鼓舞万物,小焉可使如脉络之行,出入无间者,气也。」(《图书集成文学典》第十一卷引)(李方叔,李廌字,与黄庭坚等共为苏(轼)门六君子,有《师友谈记》)

〔四〕 《校注》:「《礼记乐记》:『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神思》篇:「吐纳珠玉之声。」此处「吐纳」,仅有吐意。

〔五〕 意谓吐露华美辞采的文学创作,无非是作者的思想情感和个性特征的综合表现。有什么样的个性,就会有什么样的作品风格。

      李贽《读律肤说》(《焚书》卷三):「盖声色之来,发于情性,由乎自然,是可以牵合矫强而致乎?故自然发于情性,则自然止乎礼义,非情性之外复有礼义可止也。惟矫强乃失之,故以自然之为美耳,又非于情性之外复有所谓自然而然也。……莫不有情,莫不有性,而可以一律求之哉!」

      方苞《望溪先生集外文》卷二《四进书文选表》:「言者,心之声也。古之作者,其气格风规,莫不与其人之性质相类。」

是以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一〕;长卿傲诞,故理侈而辞溢〔二〕;子云沈寂,故志隐而味深〔三〕;子政简易,故趣昭而事博〔四〕;孟坚雅懿,故裁密而思靡〔五〕;平子淹通,故虑周而藻密〔六〕;仲宣躁竞,故颖出而才果〔七〕;公干气褊,故言壮而情骇〔八〕;嗣宗俶傥,故响逸而调远〔九〕;叔夜俊侠,故兴高而采烈〔一○〕;安仁轻敏,故锋发而韵流〔一一〕;士衡矜重,故情繁而辞隐〔一二〕。触类以推,表里必符〔一三〕。岂非自然之恒资〔一四〕,才气之大略哉〔一五〕!

〔一〕 骆鸿凯《文选学》:「上句斥其材性,下句证以其人之文体。」这样用以阐明「吐纳英华,莫非情性」之义。下举各例并同。范注:「《神思篇》『骏发之士』,此『俊』字疑当作『骏』。」这是说贾谊才高,雄姿英发,所以他的文章风格高洁而清雅。《才略》篇:「贾谊才颖,陵轶飞兔,议惬而赋清,岂虚至哉!」《哀吊》篇:「自贾谊浮湘,发愤吊屈,体周而事核,辞清而理哀。」《风骨》篇:「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

      《校注》:「《宋书谢灵运传论》:『纵横俊发,过于延之。』《高僧传唱导论》:『辞吐俊发。』是作『俊』亦可。」《札记》:「《史记屈贾列传》:『廷尉乃言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此俊发之征。」

      《艺概文概》:「柳子厚《与杨京兆凭书》云:『明如贾谊。』(见《柳集》卷三十)一『明』字,体用俱见。若《文心雕龙》谓:『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语虽较详,然似将贾生作文士看矣。」

〔二〕 《札记》:「《文选》谢惠连《秋怀诗》注引嵇康《高士传赞》曰:『长卿慢世,越礼自放。犊鼻居市,不耻其状。托疾避官,蔑此卿相。乃赋《大人》,超然莫尚。』此傲诞之征。」高傲的人总是倾向于夸诞,言过其实;司马相如的作品就是文理虚夸,而且辞采泛滥的。《诠赋》篇:「相如《上林》,繁类以成艳。」《才略》篇:「相如好书,师范屈宋,洞入夸艳,致名辞宗,然覆取精意,理不胜辞。故扬子以为文丽用寡者长卿,诚哉是言也。」《物色》篇也说:「及长卿之徒,诡势瑰声,模山范水,字必鱼贯,所谓诗人丽则而约言,辞人丽淫而繁句也。」《子虚赋》和《上林赋》就是过度夸张,「丽淫而繁句」的代表作。

      《校注》:「按《文选》班固《典引》:『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足为辞溢之征。」《汉书东方朔传》「
溢于文辞」,注:「言其有余也。」

〔三〕 《札记》:「《汉书扬雄传》曰: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嗜欲。此沈寂之征。」扬雄性格沉静,喜欢深思,所以他的作品思想情感内隐而意味深长。这类作品可以《太玄》为代表。《汉书扬雄传赞》:「雄着《太玄》,刘歆尝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