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告时,有余牛肉,多亦置一布囊中,令村童荷而归。跨驴入城,城中人闻受告,或就郊外观之。遇诸涂,见荷担二囊,莫不大笑。程老闻之,面诮其太简,惟有识之士奇之。」


眉州或有神降,曰茅将军,巫觋皆狂,祸福纷错,州皆畏而祷之,共作大庙,像宇皆雄,祈验如响。太傅忽乘醉呼村仆二十许人入庙,以斧镢碎其像,投溪中,而毁拆其庙屋,竟无所灵。后三年,伯父初登第,太傅甚喜,亲至剑门迎之。至七家岭,忽见一庙甚大,视其榜曰茅将军。太傅曰:「是妖神却在此为幻耶?」方欲率众复毁。忽一庙吏前迎拜,曰:「君非苏七君乎?某昨夜梦神泣告曰:明日苏七君至,吾甚畏之,哀告苏七君,且为容恕,幸存此庙,俾窃食此土也。」共劝焉,乃舍。


太史公讲《礼?王制》曰:礿、禘、烝、尝,此祭之名。天地、社稷、五祀、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此祭之事。犆礿祫祭之类,此祭之礼,然非祭之本。祭之本,诸侯得一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天子得四表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者是也。夫牺牲、币帛、栥盛、酒醴,皆出于民力,古者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凡以祭之本在于民而已。


又讲《王制》司徒「明七教以兴民德」。曰:夫以身率于上而效之曰教,教之于治,虽甚迂阔,然古之言治者,必以为先。《放勋》曰:劳之、来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德之。舜举八元命契。孔子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秦任刑罚,不务德教,故不旋踵而覆。汉承秦弊,初以法治天下,惟贤臣贾谊、董仲舒尝言之。文帝能听贾生,故断狱数百,几至刑措。武帝不能听仲舒,故断狱数万,几至败亡。唐太宗初不以教化为意,惟魏郑公劝行仁义,四年之间,遂至大治。然则为治者,不可不先以教化为本也。


又讲《王制》「不率教,移左乡右乡,移之遂,不变,屏之远方」曰:臣以唐虞之学,不过有扑作教刑与挞以记之,虽周礼至详至悉,亦无流放之刑。此当是商之法。汤制官刑,儆于有位,其用法甚严。为太学养士之礼既重,则不率教之罪责之宜不可轻。夫命三公九卿大夫皆入学,至于王亲视学皆不变,彼以九年之间而不能自迁于善,是长恶不悛、弗顺教令者也,屏之远方,斯亦不足恤矣。然王为之三日不举,岂其意哉!成汤、伊尹相与维持天下之法,其严密如此。若夫周之法,则以宽仁为主,虽霍叔同管、蔡之恶,亦降于庶人者,三年而复其国,非若商政之峻也【38】。商尚质,周尚文,商、周之法,皆欲人之为善而已。


黄任道见荆公有「缪忝辛酉,叨窃仲冬」之语,言同岁也。


曾诚存之尝曰:近见少师韩持国云:仁皇一日与宰相议政罢,因赐坐,从容语曰:「幸兹太平,君臣亦宜以礼自娱乐,卿等各有声乐之奉否?各言有无多寡。」惟宰相王文正公不迩声色,素无后房姬媵。上乃曰:「朕赐旦细人二十,卿等分为教之,俟艺成,皆送旦家。」一时君臣相说如此。「旦」当作「曾」。


东坡不惟文章可以盖代,而政事忠亮,风节凛凛,过人远甚。元佑七年,上祀南郊,公以兵部尚书为卤簿使。上因太庙宿斋行礼毕,将至青城,仪卫甚肃。五使乘车至景灵宫东棂{左车右星}门外,忽有赭伞覆犊车并青盖犊车百许两冲突而来。东坡呼御营巡检使立于车前,曰:「西来谁何,敢尔乱行?」曰:「皇后并某国太夫人国婆婆,乃上之乳母。国大长公主也【39】。」东坡曰:「可以状来。」比至青城,谕仪仗使、御史中丞李端伯之纯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闻。」李以中宫不敢言。坡曰:「某自奏之。」即于青城上疏皇帝曰:「臣备员五使,窃见二圣寅畏祗慎【40】,昭事天地,敬奉宗祧,而内中犊车,冲突卤簿,公然乱行,恐累二圣所以明祀之意,谨弹劾以闻。」上欣然开纳。旧例,明日法驾回,中宫当迎于朱雀门下。是时因疏,明日中宫亦不复出。

东坡为礼部尚书,宣仁上仙,乃与礼官与太常诸官直宿禁中,关决诸礼仪事。至七日,忽有旨下光禄供羊酒若干,欲为太后、太妃、皇后暖孝。东坡上疏,以暖孝之礼出于俚俗,王后之举当化天下,不敢奉诏。有旨遂罢。

东坡帅定武,诸馆职饯于惠济。坡举白浮欧阳叔弼、陈伯修二校理、常希古少尹曰:「三君但饮此酒,酒釂当言所罚。」三君饮竟。东坡曰:「三君为主司而失李方叔,兹可罚也。」三君者无以为言,惭谢而已。张文潜舍人在坐,辄举白浮东坡先生,曰:「先生亦当饮此。」东坡曰:「何也?」文潜曰:「先生昔知举而遗之,与三君之罚均也。」举坐大笑。

东坡尝言:文章之任,亦在名世之士,相与主盟,则其道不坠。方今太平之盛,文士辈出,要使一时之文有所宗主。昔欧阳文忠常以是任付与某,故不敢不勉。异时文章盟主,责在诸君,亦如文忠之付授也。


门下先生苏公子由尝论孔子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又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又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