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治大厅梁间有一函书,前后人莫敢取视者。有一太守之子必欲开之,人劝之不从。竟取之,乃三国蜀时断一大辟案文耳。复置旧所,未几守遂死。

  河南县尉司印,前后相传,不敢开匣。开必境内有盗起,但以一木朱记用代,行移新旧官交易,但易匣之封耳。商州州治厅角有一刻成压角石兔,以碧纱笼护之,吏辈献纸钱者堆积焉,人不敢正视,吏辈辄视者必遭刑。阙二十一字。积甚惮之,云夜即相驰逐于圃中。三事皆闻之耿宗醇彦纯云。

  徐州有营妓马盼者,甚慧丽。东坡守徐日,甚喜之。盼能学公书,得其仿佛。公尝书《黄楼赋》未毕,盼窃效公书“山川开合”四字。公见之大笑,略为润色,不复易之。今碑中四字,盼之书也。

  崔鶠德符颍昌阳翟人。元祐中,毕渐榜登科,不汲汲于仕宦。宣和中,监西京洛南稻田务。时中官容佐掌宫钥于洛,郡僚事之,惟恐不及,惟德符不肯见之,容极衔之。德符一日送客于会节园,时梅花已残,与客饮梅下。已而容奏陈以会节园为景华御苑,德符初不知也。明年暮春,复骑瘠马,从老兵径入园中,梅下哦诗曰:“去年白玉花,结子深林间。小憩藉清影,低颦啄微酸。故人不复见,春事今已阑。绕树寻履迹,空余土花斑。”徘徊而去。次日,容见地有马迹,问园吏,吏以崔对。容怒其轻己,遂劾奏鶠径入御苑,以此罪废累年。靖康初,起为右正言,未几卒,赠直龙图阁,归葬郏城,诗文甚高。

  东坡为翰苑,元祐三年,供端午帖子,有云:“上林珍木暗池台,蜀产吴苞万里来。不独盘中见卢橘,时于粽里得杨梅。”每疑“粽里杨梅”之句。《玉台新咏》徐君《旧共内人夜坐守岁诗》:“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今人未见以杨梅为粽,徐公乃守岁诗,杨梅夏熟,岁暮安有此果,岂昔人以干实为之耶?东坡以角黍为午日之馔,故借言之耳。

  无锡惠山泉水久留不败,政和甲午岁,赵霆始贡水于上方,月进百樽。先是,以十二樽为水式泥卵置泉亭中,每贡发,以之为则。靖康丙午罢贡,至是开之,水味不变,与他水异也。寺僧法皥言之。

  北京压沙寺梨谓之御园,其栽接之故,先植棠梨木与枣木相近,以鹅梨条接于棠梨木上,候始生枝条,又于枣木大枝上凿一窍,度接活梨条于其中,不一二年即生合,乃斫去枣之上枝,又断棠梨下干根脉,即梨条已接于枣本矣。结实所以甘而美者以此。顷又见北人云:以胡桃条接于柳本,易活而速实。

  章圣时炼丹一炉,在翰林司金丹阁,日供炭五秤,至熙宁元年犹养火不绝。刘袤延仲之父被旨裁减百司,此一项在经费之数,有旨罢之,其丹作铁色,诏藏天章阁。张忠定公安道居南都,炼丹一炉,养火数十年,丹成不敢服。时张刍圣民守南都,嬴瘠殊甚,闻有此丹,坚求饵之。安道云:“不敢吝也,但此丹服火之久,不有大功,必有大毒,不可遽服。”圣民求之甚力。乃以一粒如粟大以与之,且戒宜韬藏,慎勿轻饵。圣民得之即吞焉,不数日便血不止,五脏皆糜溃而下,竟死云。二事闻之刘延仲。

  宣和间,有旨苏轼追复职名。时卫仲达达可当行词,因戏之云:“达可宜刻意为此词,盖须焚黄耳。”闻者莫不大笑。

  许道宁京兆人,少亦业儒,性颇跌宕不羁。画山水,法李成,独造其妙,可与营丘抗衡。亦工传神,每见人寝陋者,必戏写貌于酒肆,识者皆笑之,为其人殴击之,碎衣败面而竟不悛。后游太华,见其峰峦崷崒,始有意于山水,清润高秀,秾纤得法,不愧前人矣。杜祁公帅长安,道宁恃其技犯公,公怒捕之。道宁惧,欲窜避。或谓道宁曰:“杜公严毅,汝乃干犯,汝将何之?虽走夷狄,必获汝矣。”时种师谊守环州,道宁乃往投谊。杜公闻之笑曰:“道宁真善自为谋者。”乃遗书种公,俾善遇之。在环岁余乃归。环学从祀弟子,乃道宁所作笔也。予舅吴顺图有道宁画《终南积雪图》八幅,真绝品也。亡于兵火,惜哉!长安凉榭大屏面亦道宁所作,殊奇伟也。

  晁无咎谪玉山,过徐州时,陈无己废居里中。无咎置酒,出小姬娉娉舞《梁州》。无己作《减字木兰花》长短句云:“娉娉袅袅,芍药梢头红样小。舞袖低回,心到郎边客已知。  金樽玉酒,劝我花前千万寿。莫莫休休,白发簪花我自羞。”无咎叹曰:“人疑宋开府铁石心肠,及为《梅花赋》,清艳殆不类其为人。无己清通,虽铁石心肠不至于开府,而此词已过于《梅花赋》矣。”

  元祐六年七夕日,东坡时知扬州,与发运使晁端彦、吴倅晁无咎大明寺汲塔院西廊井与下院蜀井二水,校其高下,以塔院水为胜。

  玫瑰油出北方,其色莹白,其香芬馥,不可名状,用为试香,法用众香煎炼。北人贵重之,每报聘,礼物中只一合,奉使者例获一小罂。其法秘不传也。宣和间,周武仲宪之使敌过磁州时,叶著宣远为守,祝周云:“回日愿以此油分饷。”既反命,以油赠之。叶云:“今不须矣。近禁中厚赂敌使,遂得其法,煎成赐近臣,色香胜北来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