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谁共语。”原注:米颠壮观亭诗:如何夜来风。独下前村雪。湘江静表忠观云:“陌上春深归骑缓。望中原、李花零乱。霜寒一剑,潮回万弩,怕谁穿钱眼。不著柘黄衣,拥旄节、开门无患。孱孙纳土,明廷报功,犹留得、表忠观。 奠菜羹,携麦饭。奏神弦、里巫初散。红妆士女,青袍父老,指南来新雁。落日霸图销,灵旗上、疏风摇晚。英雄逝矣,行人吊古,空摩旧券。”生气拂拂从十指出矣。予少喜藏园九种曲,若笠翁十种则甚鄙之。次仲高阳台云:“十年细读藏园曲,尽移宫换羽,挹遍清新。接席何由,云端怅望骖麟。须眉展拜疑相识,向画图、凝想前因。”又论曲绝句中有云:“仄语纤词院本中。恶科鄙诨亦何穷。石渠尚是文人笔,不解俳优李笠翁。”可见文有定价,嗜好固不尽相远耳。
艺概论词
余于沪渎书肆,得兴化刘融斋熙载所著艺概。后晤同年吴桐云大廷观察,为言融斋掌教书院,善于谈艺。盖穷年绩学之士,惜怱怱归来,未及见也。艺概自诗文及经义皆言及,中有词曲概,虽或为古人所已言者,抑言之而或有可商者,如谓晚唐五代为变调,元遗山集两宋之大成,予皆不能无疑。而精审处不少,不可废也。节录之以供参考。融斋谓词喻诸诗,东坡、稼轩,李、杜也。耆卿,香山也。梦窗,义山也。白石、玉田,大历十子也。其有似韦苏州者,张子野也。此可参次仲之说。次仲兼以时言,融斋专论格耳。
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
宋子京词是宋初体,张子野始创瘦硬之体,虽以佳句互相称美,其实趣尚不同。
叔原贵异,方回赡逸,耆卿细贴,少游清远,四家词趣各别,惟尚婉则同耳。
周美成律最精审,史邦卿句最警炼,然未得为君子之词者,周旨荡而史意贪也。
苏、辛皆至情至性人,故其词潇洒卓荦,悉出于温柔敦厚。世或以粗犷托苏、辛,固宜有视苏、辛为别调者矣。
张玉田盛称白石,而不甚许稼轩,耳食者遂于两家有轩轾意。不知稼轩之体,白石尝效之矣。集中如永遇乐、汉宫春诸阕,均次稼轩韵。其吐属气味,皆若秘响相通,何后人过分门户耶。
白石才子之词,稼轩豪杰之词,才子豪杰各从其类爱之,强论得失,皆偏辞也。
白石词,在乐则琴,在花则梅也。
陆放翁词,佳者在苏、秦间,然乏超然之致,天然之韵,是以人得测其所至。
蒋竹山词,未极流动,而语多创获。其志视梅溪较贞,其思视梦窗较清。
词当合其人之境地以观之。
北宋词用密亦疏,用隐亦亮,用沉亦快,用细亦阔,用精亦浑。南宋只是掉转过来。
南宋词近耆卿者多,近少游者少。少游疏而耆卿密也。词固必期合律,然雅颂合律,桑间濮上亦未尝不合律也。律和声本于诗言志,可为专讲律者进一格焉。
昔人词咏古咏物,隐然只是咏怀,盖其中有我在也。
词深于兴,则觉事异而情同。事浅而情深,故没要紧语正是极要紧语,乱道语正是极不乱道语。
词澹语要有味,壮语要有韵,秀语要有骨。
词莫妙于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如寄深于浅,寄厚于轻,寄劲于婉,寄直于曲,寄实于虚,寄正于余,皆是。
戈载翠微花馆词
词学国朝为盛,而词集最易消磨。以予所见,前则陈其年迦陵园三十卷,此初刻本后乃编入湖海楼集近则戈宝士载翠微花馆词二十七卷,最为繁富。余则自五六卷至一二卷,而一二卷尤多。既无全集可附丽,别本孤行,虫鼠为灾,每有委之丛残,未转瞬而姓氏翳如者,可慨已。予官京师虽日浅,有暇必周行厂肆,辄于烂摊堆上极力寻检,积久遂得若干种。郑仲濂与予有同志,相约俟搜罗稍富,当作提要以传之。今仲濂已殁,予亦出都,恐此事遂已。因记其集名,并录一二佳篇,随手编纂,不分先后。其中吴越为多,他省颇寥寥,岂提倡之无其人耶。嗟乎,零玑断璧,再俟百年,安知不贵若照乘之珠哉。
秦恩复享帚词
享帚词四卷,江都秦敦夫恩复撰。自序云:“仆家有藏书二万卷,辟屋三楹,坐卧其中,暇则吟讽以资笑傲。随意所感,寓之于词,或矢口而讴吟,或曼声而长啸,等诸击壤之尧民,有类悲秋之宋玉。凡人世之忧愉欣戚,荣辱得失,胥不入于寤寐。”其言颇萧散可喜,然其词则叹老伤穷,不一而足。如和彭羡门百字令等阕可见也。阮文达云:“道光丙申,秦家不戒于火,凡宋元精刻及传钞秘籍,悉归煨烬,词板亦毁,此重刻也。”词序敦夫曾刻词学丛书,校录颇精。中有菉斐轩词韵,即厉樊榭诗所云“欲呼南渡诸公起,韵本重雕菉斐轩”者是也。以入声分隶三声,盖中原音韵之先声,故论者以为曲韵,非词韵也。
予向在京邸,得锡山女冠韵香为敦夫所作篆书楹帖句云:“清镜理云鬓,雕炉熏紫烟。”曾作七古咏之。韵香,毗陵人,氏王,名岳莲,自度于双修庵,号清微道人。有空山听雨图,敦夫为填选冠子。敦夫有姬慈鬘,善画花卉,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