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字。张仲宗又专举其字,而失记其名,殊误。谓词名多取诗句,虽历历引据,率皆附会,屡为笔丛辨驳,然大体极有可观。盖升庵素称博洽,于词更非门外道黑白。如云:“辛稼轩自非脱落故常者,未易闯其堂奥。刘改之所作沁园春,虽颇似其豪,而未免于粗。近日作词者惟说周美成、姜尧章,而以东坡为词诗,稼轩为词论。盖曲者曲也,固当以委曲为体,然徒狃于风情婉变,则亦易厌。回视稼轩所作,岂非万古一清风哉。”此说极惬当。其载东莞方彦卿俊正月六日于俞君玉席上擘糟蟹寿其友人黄瑜鹊桥仙云:“草头八足。一团大腹。持螯笑向俞君玉。花灯预赏为先生,生日是新正初六。 今宵过了,七人八谷。又七日天官赐福。福如东海寿如山,愿岁岁春盘盈绿。”瑜字廷美,香山人,才伯佐之祖。词虽未佳,然与郎仁宝七修类稿所载,丰城道中有诗妇余淑柔题浪淘沙词云:“苦雨溜风铃。滴滴丁丁。酿成一枕别离情。可惜当年陶学士,孤负邮亭。 边雁带秋声。音信难凭。花须偷数卜归程。料得到家秋正晚,菊满寒城。”并为述庵明词综所未入,录之以遗读明词者。
升庵云:“李太白应制清平乐辞四首,见吕鹏遏云集。黄玉林以其二首无清逸韵,止选二首。”慎补作二首,其一云:“君王未起。玉漏穿花底。永巷脱簪妆黛洗。衣湿露华如水。 六宫鸾凤鸳鸯。九重罗绮笙簧。但愿君恩似日,从教妾鬓如霜。”其二云:“倾城艳质。本自神仙匹。二八承恩初选人。身是三千第一。 月明花落黄昏。人间天上消魂。且共题诗团扇,笑他买赋长门。”永昌张愈光见而深爱之,以为远不忘谏,归命不怨,填辞中有风雅也。按升庵此词,其印“罗衣香未歇,犹是汉宫恩”诗意也。譬之东坡水调歌头,庶几无愧。傅粉插花,诸伎扶觞,迹其行事,颇类风狂,然胸中实不知有几斗热血,眼中实不知有几升热泪,后人徒以郑夹□(氵+祭)、王深 宁相视,犹浅之乎知升庵矣。光泽何金门长诏秀才有新都叹乐府云:“朝廷有一张。鄙夫衮衮登庙堂。朝廷有一桂。正士纷纷皆引避。新都修撰相公儿。阙廷拜杖血淋漓。臣言是、君知之,臣言非、罪当治。陛下戍臣永昌,手为错足下无扉。臣在永昌三十有六年,不如李太白夜郎犹得生归。乱曰:张桂一何譊譊,曷还我凤凰池。老颠兮归来,南方不可以久稽。”此胡元瑞所谓鄙人于杨子业,欣慕为执鞭者也。

虞姬墓

武进闺秀吴文璧咏虞妃曰:“大王既英雄,妃亦奇女子。惜哉太史公,不记美人死。”此与余前卷所记张仲雅词同意。梁曜北玉绳瞥记云:“姬墓在灵璧县东三十里,虹县道南,阴陵山北。盖姬死于阴陵失道时也。”然诗词著不得此考据语。

词调出入

东坡念擦娇、大江东去阕。水龙吟、似花又似非花阕。稼轩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阕。永遇乐如此江山阕。等篇,其句法连属处,按之律谱,率多参差。即谨严雅饬如白石,亦时有出入。若齐天乐咏蟋蟀阕。末句可见,细校之不止一二数也。盖词人笔兴所至,不能不变化。此如太白古风云:“秦人相谓曰,吾属可去矣。”于诗且合十字作一句也。升庵亦云,填词平仄及断句皆定数,而语意所到,时有变换。如秦少游水龙吟前段歇拍句云:“红成阵,飞鸳甃。”换头落句云:“念多情但有,当时皎月,照人依旧。”以词意言,“当时皎月”作一句。“照人依旧”作一句,以词调拍眼,“但有当时”作一拍,“皎月照”作一拍,“人依旧”作一拍为是也。维扬张世文云:陆放翁水龙吟首句本是六字,第二句本是七字,若“摩诃池上追游客”,则七字。下云“红绿参差春晚”,却是六字。又如后篇瑞鹤仙,“冰轮桂花满溢”为句,以满字住。而以溢字带在下句。别如二句分作三句。三句合作二句者尤多。然句法虽不同,而字数不少,妙在歌者上下纵横取协尔。古诗亦有此法,如王介甫“一读亦使我,慨然想遗风”是也。铤又按,亦有字数多少者,如贺新郎调,东坡少一字、李南金多一字等类,然单文只证,率是错误,不足援为依据,其平仄亦然。

谓吹笙为窃

宋时谚,谓吹笙为窃,尝见张仲宗芦川词。

杨氏昆仲词

金匮杨蓉裳芳灿、荔裳揆兄弟并名,而蓉裳尤见擅场。其长调颇近阳羡生,有芙蓉山馆稿。谒金门云:“看不得。一派洛阳秋色。堤畔萧萧衰柳叶。西风如许急。 目断寥天凝碧。征雁暮飞无力。又是谁家吹玉笛。满庭霜月白。”百字令云:“药炉烟里,怪春来小病,厌厌如许。玉琢相思金铸泪,只有此情难诉。麝炷香销,铅波镜掩,谁与修眉谱。沉思往事,总如春梦无据。 须信交颈鸳鸯,双头菡萏,惯入闲词赋。留得情肠经劫在,花鸟也堪千古。光碧堂前,蕊珠宫畔,待觅游仙侣。三生慧业,未妨多作情语。”满江红写怀云:“飘泊天涯,作计误、虚名沾惹。不信道、名驹汗血,一生辕下。明镜颠毛霜欲满,青衫老泪铅同泻。任欢场、豪竹间哀丝,难陶写。 谋生拙,休夸诧。当官懒,从嘲駡。只骚茵墨宝,尚余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