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如端己,超脱如後主,均与之不同家数。其词最难学,出之太易,则近率滑,过于锻炼,又伤自然,总难恰到好处。
  ○正中鹊踏枝十四章
  正中鹊踏枝十四章,郁伊惝,究莫测其意忄旨。刘融斋谓其词流连光景,惆怅自怜。冯梦华则以为有家国之感寓乎其中,然欤否欤。
  ○正中词难学在不用力处
  正中词难学,在其轻描淡写不用力处。一着浓缛字面,即失却阳春本色。近代王静庵人间词,接武欧、晏,其实欧、晏仍自阳春出。人间词中,蝶恋花调最多,亦最佳,即鹊踏枝也。
  ○东坡词笔无点尘
  东坡词,胸有万卷,笔无点尘。其阔大处,不在能作豪放语,而在其襟怀有涵盖一切气象。若徒袭其外貌,何异东施效颦。东坡小令,清丽纡徐,雅人深致,另辟一境。设非胸襟高旷,焉能有此吐属。
  ○少游小令出自六一
  少游词,虽间有花间遗韵,其小令深婉处,实出自六一,仍是阳春一脉。慢词清新淡雅,风骨高骞,更非花间所能范围矣。
  ○屯田词得失参半
  屯田为北宋创调名家,所为词,得失参半。其倡楼信笔之作,每以俳体为世诟病,万不可学。至其佳词,则章法精严,极离合顺逆贯串映带之妙,下开清真、梦窗词法。而描写景物,亦极工丽。雨霖铃调,在乐章集中,尚非绝诣。特以“杨柳岸,晓风残月”句得名耳。
  ○柳词胜处在气骨
  柳词胜处,在气骨,不在字面。其写景处,远胜其抒情处。而章法大开大阖,为後起清真、梦窗诸家所取法,信为创调名家。如玉蝴蝶“望处雨收云断”、夜半乐“冻云黯淡天气”、安公子“远岸收残雨”、倾杯乐“木落霜洲”、卜算子慢“江枫渐老”、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诸阕,写羁旅行役中秋景,均穷极工巧。
  ○周词全自柳出
  周词渊源,全自柳出。其写情用赋笔,纯是屯田家法。特清真有时意较含蓄,辞较精工耳。细绎片玉集,慢词学柳而脱去痕迹自成家数者,十居七八。字面虽殊格调未变者,十居二三。陈■碧有言:能见耆卿之骨,始能通清真之神。目光如炬,突过王晦叔、张玉田诸贤远甚。梦窗深得清真之妙,其慢词开阖变化,实间接自柳出。惟面貌全变,另具神理,不惟不似屯田,并不似清真。看词者若仅于字句表面求之,更不易得其端倪矣。
  ○周吴小令及慢词
  清真令曲,闲婉似叔原,而沉着亦近之。慢词疏宕类耆卿,而精湛则过之。于以见其作法非同一机杼矣。梦窗亦然,慢词极凝炼,令曲却极流利。故玉田于其慢词,讥为凝涩晦昧,谓如七宝楼台,碎拆下来,不成片段。而独赏其唐多令之疏快,以为不质实。集中尚有。又以其令曲妙处与贺方回并称。令曲慢词,截然两途,观此益信。
  ○周吴慢词最难学处
  清真慢词,沉郁顿挫处最难学,须有雄健之笔以举之。若无此笔,慎勿学清真,否则必流于软媚。梦窗慢词,高华丽密处最难学,须有灵变之笔以御之。若无此笔,慎勿学梦窗,否则必流于晦涩。
  ○稼轩词不尽豪放
  稼轩词,豪放师东坡,然不尽豪放也。其集中,有沉郁顿挫之作,有缠绵悱恻之作,殆皆有为而发。其修辞亦种种不同,焉得概以“豪放”二字目之。
  ○白石词骚雅绝伦
  白石词在南宋,为清空一派开山祖,碧山、玉田皆其法嗣。其词骚雅绝伦,无一点浮烟浪墨绕其笔端,故当时有词仙之目。野云孤飞,去留无迹,有定评矣。
  ○碧山玉田各具面貌
  碧山、玉田生当宋末元初,黍离麦秀之感,往往溢于言外。二家虽同出白石,而各具面貌。碧山沉郁处最难学,近代王半塘,即瓣香碧山者。玉田轻圆甜熟,最易入手。不善学之,则流于滑易而不自觉,盖无其怀抱与工力也。清初学玉田者,我蹈此弊。
  ○纳兰慢词不如小令
  纳兰小令,丰神迥绝,学後主未能至,清丽芊绵似易安而已。悼亡诸作,脍炙人口。尤工写塞外荒寒之景,殆扈从时所身历,故言之亲切如此。其慢词则凡近拖沓,远不如其小令,岂词才所限欤。
  ○大鹤词吐属骚雅
  大鹤词,吐属骚雅,深入白石之室。令引近尤佳。学清真,升堂而已。辛亥以後诸慢词,长歌当哭,不知是声是泪是血,殆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欤。此则变徵之声,不可以家数论者。
  ○︹村词融合苏吴之长
  ︹村慢词,融合东坡、梦窗之长,而运以精思果力。学东坡,取其雄而去其放。学梦窗,取其密而去其晦。遂面目一变,自成一种风格,真善学古人者。集中各词,皆经千锤百炼而出,正如韩文杜律,无一字无来历。其词多性情语,辛亥以後,尤多故国之思。然较大鹤稍含蓄,殆如其为人。︹村小令亦极工,然鲜当行者。微觉用力太多,故未能如初写黄庭,盖过犹不及也。
  ○蕙风词及其词话
  蕙风词,才情藻丽,思致渊深。小令得淮海、小山之神,慢词出入片玉、梅溪、白石、玉田间。吐属隽妙,为晚清诸家所仅有。然以好作聪明语,有时不免微伤气格。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