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逍遥堂诗叙》云。”
《漫叟诗话》云:“东坡最善用事,既显而易读,又切当。若《招持服人游湖不赴》云:‘却忆呼卢袁彦道,难邀骂坐灌将军。’《柳氏求字答》云:‘君家自有元和脚,莫厌家鸡更问人。’天然奇作。《贺人洗儿词》云:‘犀钱玉果,利市平分沾四座。深愧无功,此事如何到得侬。’南唐时,宫中尝赐洗儿果,有近臣谢表云:‘猥蒙宠数,深愧无功。’李主曰:‘此事卿安得有功?’尤为亲切。”苕溪渔隐曰:“《世说》:‘元帝生子,普赐群臣,殷羡谢曰: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无勋焉,而猥颁赍。中宗笑曰: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二事相类,聊录于此。但深愧无功之语,东坡乃用南唐事也。”
《冷斋夜话》云:“王文公居钟山,有客自黄州来,公曰:‘东坡近日有何妙?’对曰:‘东坡宿于临皋亭,醉梦中而起,作《宝相藏记》千余言,才点定一两字而已。有墨本,适留舟中。’公遣健步往取而至,时月出东方,林影在地,公展读于风檐,喜见鬓眉,曰:‘子瞻人中龙也。然有一字未稳。’客请愿闻之,公曰:‘日胜日负,不若日胜日贫耳。’东坡闻之,抚掌大笑,以公为知言。”
潘子真《诗话》云:“东坡作《表忠观碑》,荆公寘坐隅,叶致远、杨德逢二人在坐,有客问曰:‘相公亦喜斯人之作也。’公曰:‘斯作绝似西汉。’坐客叹誉不已。公笑曰:‘西汉谁人可拟?’德逢对曰:‘王褒。’盖易之也。公曰:‘不可草草。’德逢复曰:‘司马相如、扬雄之流乎。’公曰:‘相如赋《子虚》、《大人》洎《喻蜀文》、《封禅书》耳,雄所著《太玄》、《法言》,以准《易》、《论语》,未见其叙事典瞻若此也。直须与子长驰聘上下。’坐客又从而赞之。公曰:‘毕竟似子长何语?’坐客悚然。公徐曰:‘《楚汉以来诸侯王年表》也。’”
蔡宽夫《诗话》云:“白乐天,杨虞卿之姑夫,故世言与李文饶不相能。文饶藏其文集不肯看,以为看则必好之。文饶镇京口,时乐天正在苏州,元微之在越州,刘禹锡在和州,元、刘与文饶唱和往来甚多,谓之《吴越唱和集》,乐天惟首载《和文饶薛童觱栗歌》一篇,后遂不复有,亦可见情也。”苕溪渔隐曰:“熙宁间,介甫当国,力行新法,子瞻讥诮其非,形于文章者多矣,介甫岂能不芥蒂于胸次,想亦未必深喜其文章。今《冷斋》与子真所笔,恐非其实。然子瞻文章,岂待介甫誉之然后传于世哉?观李文饶之与白乐天,其事亦可见。古今人情不远,余是以辨之。”
东坡云:“宋玉对楚王:‘此独大王之雄风也,庶人安得而共之?’讥楚王知己而不知人也。柳公权小子与文宗联句,有美而无箴,故为足成其篇云:‘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一为居所移,苦乐永相忘。愿言均此施,清阴分四方。’”
陈辅之《诗话》云:“《旧唐史》柳公权《应制联句》:‘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然当暑居广殿高阁,南风之来,不止微凉而已。《新史》易曰:‘殿桷生余凉。’盖屈桷丛椽,受风劲快,此两字有功于修词也。”
东坡云:“吾有诗云:‘日日出东门,步寻东城游,城门抱关卒,怪我此何求。我亦无所求,驾言写我忧。’章子厚谓参寥曰:‘前步而后驾,何其上下纷纷也。’仆闻之曰:‘吾以尻为轮,以神为马,何曾上下乎?’参寥曰:‘子瞻文过有理似孙子荆,子荆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
王直方《诗话》云:“谢脁尝语沈约曰:‘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故东坡《答王巩》云:‘新诗如弹丸。’父《送欧阳季弼》云:‘中有清圆句,铜丸飞柘弹。’盖诗贵于圆熟也。余以谓圆熟多失之平易,老硬多失之枯干,能不失于二者之间,则可与古之作者并驱耳。”
《石林诗话》云:“古人论诗多矣,吾独爱汤惠休称谢灵运为初日芙蕖,沈约称王筠为弹丸脱手,两语最当人意。初日芙蕖,非人力所能为,而精彩华丽之意,自然见于造化之外。然灵运诸诗可以当此者亦无几。弹丸脱手,虽是输写便利,动无违碍,然其精圆快速,发之在手,筠亦未能尽也。然作诗审到此地,岂复有余事。韩退之《赠张籍》云:‘君诗多态度,霭霭春空云。’(“春空”原作“空春”,今据徐钞本、明钞本乙正。)司空图记戴叔伦语云:‘诗人之辞,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亦是形似之微妙者,但学者不能味其言耳。”
东坡云:“黄州东南三十里为沙湖,余将置田其间,因往相田,得疾,闻麻桥庞安常善医而聋,遂往求疗。安常虽聋,而颖悟绝人,以指画字,不尽数字,辄深了人意。余戏之曰:‘余以手为口,君以眼为耳,皆一时异人也。’疾愈,与之同游清泉寺,寺蕲水郭门外二里许,有王逸少洗笔泉,水极甘,下临兰溪,溪水西流,余作歌云:‘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无再少时?君看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是日极饮而归。”
《西清诗话》云:“东坡谪黄冈,与陈慥季常游,季常自以为饱禅学;而妻柳颇悍忌,季常畏之,故东坡因诗戏之曰:‘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