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名著,后以不第,乃为僧,居法乾寺,号无本。一日,宣宗微行至寺,闻钟楼吟咏声,遂登楼,于岛案上取诗卷览之。岛不识帝,遂攘臂睨帝曰:郎君何会此邪?遂夺取诗卷。帝惭恧下楼而去,遂除岛为遂州长江簿。’《唐史》与《嘉话》所载不同如此。”
《今是堂手录》云:“高丽使过海,有诗云:‘水鸟浮还没,山云断复连。’时贾岛诈为梢人,联下句云:‘棹穿波底月,船压水中天。’丽使嘉叹久之,自此不复言诗。”
《冷斋夜话》云:“贾岛诗有影略句,韩退之喜之。其《渡桑乾》诗曰:‘客舍并州三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而今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又《赴长江道中》诗曰:‘策杖离山驿,逢人问梓州,长江那可到,行客替生愁。’”
《隐居诗话》云:“孟郊诗蹇涩穷僻,琢削不暇,真苦吟而成,观其句法格力可见矣。其自谓‘夜吟晓不休,苦吟鬼神愁,如何不自闲,心与身为仇。’而退之荐其诗云:‘荣华肖天秀,捷疾愈响报’,何也?”
苏子由云:“唐人工于为诗,而陋于闻道。孟郊尝有诗云:‘食荠肠亦苦,强歌声无欢,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郊耿介之士,虽天地之大,无以容其身,起居饮食,有戚戚之忧,是以卒穷以死。而李翱称之,以为郊诗高处在古无上,平处犹下顾沈、谢。至韩退之亦谈不容口。甚矣,唐人之不闻道也。孔子称‘颜子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回虽穷困早死,而非其处身之非,可以言命,与郊异矣。”
《笠泽丛书》云:“吾闻淫畋渔者,谓之暴天物。天物不可暴,又可抉摘刻削,露其情状乎?使自萌卵至于槁死,不能隐,天能不致罚邪?长吉夭,东野穷,玉溪生官不挂朝籍而死,正坐是耳。”
玉川子
东坡云:“玉川子作《月蚀诗》,以为食月者,月中之虾蟆也。梅圣俞作《日食诗》云:‘食日者,(“日”原作“之”,今据宋本校改。)三足鸟也。’此固因俚说以寓其意。《战国策》:‘日月辉于外,其贼在内’,则俚说为当矣。又《月蚀诗》中云:‘岁星坐福德,官爵奉董秦,忍使黔娄生,覆尸无衣巾。’详味此诗,则董秦当是无功而享禄者。董秦,李忠臣也,天宝末骁将,屡立战功,虽粗暴,亦颇知忠义。代宗时,吐蕃犯阙,征兵,忠臣即日赴难,或劝择日,忠臣怒曰:‘君父在难,乃择日邪?’后卒污朱泚伪命诛。考其终始,非无功而享厚禄者,不知玉川何以有此句?”
《学林新编》云:“韩退之《月食诗》一篇,大半用玉川子句。或者谓玉川子《月食诗》,豪怪奇挺,退之深所叹伏,故所作尽摘玉川子佳句而补成之。某切以为不然。退之《月食诗》题曰《效玉川子作》,而诗中有以玉川子为言者,‘玉川子涕泗下,中庭独自行’,又曰:‘玉川子立于庭而言曰,地行贱臣今再拜,敢告上天公。’然则退之几于代玉川子作也。玉川子诗虽豪放,然太险怪,而不循诗家法度,退之乃摘其句而约之以礼,故退之诗中两言玉川子,其意若曰玉川子《月食诗》如此足矣。故退之诗题曰《效玉川子作》,此退之之深意也。不然,退之岂不能自为《月食诗》,而必用玉川子句然后而成诗邪?以谓退之自为《月食诗》,则诗中用‘玉川子涕泗告天公’,又非其类矣。”
《雪浪斋日记》云:“玉川子诗,读者易解,识者当自知之,《萧才子宅问答诗》,如《庄子》寓言,高僧对禅机。惟《有所思》一篇,语似不类,疑他人所作,然飘逸可喜。其词曰:‘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今日美人弃我去,青楼朱箔天之涯。娟娟姮娥月,三五二八圆又缺。翠眉蝉鬓生别离,一望一见心断绝。心断绝,几千里,梦中醉卧巫山云,觉来泪滴湘江水。湘江两岸花木深,美人不见愁人心。含愁更奏绿绮琴,调高弦绝无知音。美人兮美人,不知为暮雨兮为朝云。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卷第二十
卷第二十
李习之
《石林诗话》云:“人之材力,信自有限。李翱、皇甫湜,皆韩退之高弟,而二人独不传其诗,不应散亡无一篇存者,计亦非其所长,故多不作耳。退之有《题湜公安园池诗后》云:‘《尔雅》注虫鱼,定非磊落人’,又‘用将济诸人,舍得业孔颜’,若讥其徒为无益,而劝之使不作者。翱见于《远游联句》‘前之距灼灼,此去信悠悠’,一见之后,遂不复见,亦可知矣。然二人以非所工而不作,愈于不能而不使强为之,亦可谓善用其短也。”苕溪渔隐曰:“余读《传灯录》,言‘朗州刺史李翱谒药山,问如何是道。师以手指上下曰:会么?翱曰:不会。师曰:云在天水在瓶。翱遂赠以诗曰: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又:‘药山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笑一声,应澧阳东九十许里,居民尽谓东家。翱再赠诗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笑一声。’余以《唐书》翱本传考之,翱尝为朗州刺史,则《传灯录》所载是也。翱未尝为郑州刺史,《古今诗话》所载郑州刺史李翱诗非也。《传灯录》有此二诗,《石林》以谓‘翱诗散亡无一篇存者,但一见《远游联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