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赏之,谓觉等曰:“使中国有之,当冠百花。”乃知或者仞为海棠,可谓樱花之厄。义公环植樱树于祠堂旁侧,在遗爱也。
又云:舜水居东历年所,能倭语,然及其病革也,遂复乡语,则侍人不能了解。
又:“安东守约”一条云:岁在乙未,朱舜水来长崎,时人未及和其学,唯省庵往师焉。时舜水贫甚,乃割禄之半赠之,至今称为一大高谊。其详见舜水《与孙男毓仁书》中,曰:“日本禁留唐人,已四十年,先年南京七船,同往长崎,十九富商连名具呈恳留,累次不准。我故无意于此,乃安东省庵,苦苦恳留,转展央人,故留驻在此,是特为我一人,开此厉禁也。既留之后,乃分半俸供给我,省庵薄俸二百石,实米八十石。去其半,止四十石矣。每年两次到崎省我,一次费银五十两,二次共一百两。苜蓿先生之俸,尽于此矣。又土宜时物,络绎差人送来。其自奉敝衣粝饭菜羹而已,或时丰腆,则鱼弱数枚耳。家止一唐锅,经时无物烹调,尘封铁锈。其宗亲朋友,咸共非笑之,谏沮之,省庵夷然不顾。唯日夜读书乐道已尔。我今来此十五年,稍稍寄物表意,前后皆不受。过于矫激,我甚不乐,然不能改。此等人中原亦自少有,汝当铭心刻骨,世世不忘也。此间法度严,不能出境奉候,无可如何。若能作书恳恳相谢甚好,又恐汝不能也。”
武林陈元ど,字义都,号既白山人,丁明清之间,亦避地日本,客于尾藩。《丛谈》云:
元ど不详其履历,生于万历十五年,崇祯进士弗第。及其国乱,逃来此邦,遂应征至尾张,乃后时时入京。又来江户,与诸名人为文字交。初,万治二年于名古屋城中,与僧元政始相识,契分尤厚。其平生所唱酬者,汇为《元元唱和集》行于世。
又云:
元能娴此邦语,故常不用唐语,元政诗有“人无世事交常澹,客惯方言谭每谐”句。
又云:
元ど善拳法,当时世未有此技,元ど创传之,故此邦拳法,以元ど为开祖矣。正保中,于江户城南西久保国正寺教授生徒,尽其道者,为福野七郎左卫门,三浦与次右卫门,义贝次郎左卫门。国正寺后徙麻布二本贾,多藏元ど笔迹,尾于火,无复存者。
夫日本,以其所谓武士道雄环瀛,不图其武技,有创传自我者,出于彼都儒者之记载,是诚信而有征矣。我则放废所自有,历久而并不自知,则夫积强弱之势,匪伊朝夕之故矣。
向来劬学嗜古之士,大都孜孜,唯日不足,其心力有所专营,其精神无暇旁鹜,乃至人情物曲,辄昏然若无所知,当时传为笑谈,后世引为佳话。比阅《原氏丛谈》,不图中东耆宿,乃有异地同符者。赵鼎卿《林子》云:尝闻莆田学士陈公音终日诵读,脱略世故。一日往谒故人,不告从者所之,竟策骑而去。从者素知其性,乃周回街衢,复引入故舍。下马升座曰:“此安得似我居?”其子因久候不入,出见之曰:“渠亦请汝来耶?”乃告以故舍,曰:“我误耳。”又尝考满当造吏部,乃造户部。见征收钱粮,曰:“贿赂公行,仕途安得清?”司官见而揖之曰:“先生来此何为?”曰:“考满来耳。”曰:“此户部,非吏部也。”乃出。
《原氏丛谈》云:仁斋自幼挺发异群儿,始习句读,己欲以儒耀一世。稍长,坚苦自励,而家素业贾,故亲串以为迂于利,皆沮之,而其志确乎不变。尝过花街,娼家使婢邀入,仁斋不肯。婢曰:“小憩而去,于事无害,郎君其勿辞。”直牵袂上楼。仁斋固不知为娼家,心中私揣:“是非内交于吾,又非要誉于乡党朋友,盖轻财敷德,施及路人也。”啜茶吃烟,厚致谢而去。渠亦见其状貌,殊不类冶郎,不强留也。仁斋归,谓弟子曰:“今日偶过市,一家使小女迎余途,延上其楼。则绮窗绣帘,殆为异观,书幅琴筝,陈设具趣。而妇女六七人,盛妆艳服,不知其内人耶,将其闺爱耶,出接余颇款洽。临去间其庖中,亦美酒嘉肴,备办宴席。不意今之世,有乐善好施如此者。”
又云:东涯经术湛深,行谊方正,粹然古君子也。尝谓集会弟子曰:“昨买一匣于骨董肆,置之几侧,以藏钞册甚为便。”乃使童子取之,陈于前曰:“余欲令工新制如是器者有年,不意既有鬻者也。”弟子视之,则藏接柄三弦之匣也。于是,互相目而不答。奥田三角进曰:“先生未知耶?此物娼妓藏三弦之匣,请却。”东涯正色曰:“小子勿妄语,三弦柄长,奈何藏此短匣?”
原氏所述两伊藤先生逸事如此,则吾国陈先生之流亚矣。之三君者,时代不甚相远,模棱阔疏,亦复相类。设令云萍遇合,晤对一堂,则夫周旋酬答间,必有奇情妙论,超轶耳目恒蹊者。其在如今,此风已古,凡号为惺惺者,其乃滋甚,即彼都亦何莫不然。
雍、乾间,漕督施公,靖海侯施襄壮之次子也。先是,历守扬州、江宁,子谅正直,不侮鳏寡,不畏强御,所至民怀。将去任,士民遮道乞留,不得请,乃人投一钱,建双亭以志去思,名一文亭。又大兴朱竹君编修督学福建,于使院西偏为小山,号笥仙山,诸生闻之,争来,人致一石,刻名其上,凡九府二州五十八县咸具,刻名地三百余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