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外纪》,而东坡集且不存其诗。玩其诗句,殊少警策,平铺直叙,类乎初学者所为。虽云纪事之作,亦殊嫌直率。东坡盖精于自删也。戴石屏《四月二十四日喜晴》,有句云:“苔榻有泥妨座客,稻田贮水慰农心。”造句虽率,写事颇能真切,惟“稻”字略有语病而已。余有《四月二十四日有友人自燕京归,述某公子雄心,叹而赋此》:“北望帝王居,妖言缀简书。雨天开玉玺,暮夜金鱼。檄已驱胡马,火将烧巧狙。无论应识者,十倍曹皇储。”按《南史》:齐高帝四月二十四日,荣阳郡人尹千,于嵩山东南见天雨石。开之有玉玺在其中,文曰:“戊丁之人与道俱,肃然入草应天符。扫平河洛清魏都。”或云宋禅位于齐,此其符念也。又《实录》:唐睿宗景云二年四月二十四日,敕鱼袋着紫者金装,着绯者银装,故有银青金紫之称。又宋元丰末,亲王赐玉鱼以副金带,金鱼以副玉带,谓为唐礼。故唐时又有金鱼银鱼之别,如韩文公诗:“不知官高卑,玉带悬金鱼”是也。又《三国志》:汉章武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先主知不起,乃泣语孔明曰:君才十倍曹丕,必安国而成大事云云。余又有《四月二十四日柬何黻庭大令》一章云:“恺悌慈祥君子乡,如公方不愧贤良。手书佛偈应天谶,(城中大善寺碑为公手书)躬御耕田督稼塌。(公专重农。)冰雪一年夸节操,风霜两字入文章。高卑官职寻常事,不见金鱼百世芳。”按《宋史》:高宗绍兴二十六年四月二十四日,置六科举士。一曰文章典雅,可备制诰;二曰节操方正,可备台谏;三曰才识该通,可备刑谳;四曰节用爱民,可备理财;五曰慈祥恺悌,可备监司郡守;六曰智勇绝伦,可备将帅。令侍从岁举之。第三句即东坡事也。又《玉海》:宋高宗绍兴二年四月二十四日,谓侍臣曰:朕闻祖宗时,禁中有打麦殿。今于后圃,令人引水灌畦,种之,亦欲知稼穑之艰难云云。
朱逢年于四月二十五日夜梦至一处,流水被道,色清绝,若有栏槛而无屋宇,有笔砚皆浸水中。朱惊问何地?旁有应者曰:此玉栏堂也。梦中欲取水中笔砚作诗,诗未成而觉,鸡已不再鸣矣。因赋一诗,曾载《玉润集》。有“千寻濯足衣裳冷,六字哦诗笔砚香”之句,余极爱其髦秀。或谓逢年集以“玉润”命名,即取此梦之意,亦可凭之言也。董炳文四月二十五日郊行,赋诗有句云:“催耕不惮一而再,打麦何辞倦复劳。”如此琢句,所谓吃力不讨好,何苦何苦。余有《四月二十五日掷笔》绝句云:“论功已愧丹青手,应对未详西朔方。幸有乐章遣漫兴,晓来回忆玉栏堂。”按《玉海》:宋绍兴九年四月二十五日,李德光上《五帝功臣绘象图》。又唐天宝二年四月二十五日,问诸番国远近,鸿胪卿王忠嗣对曰:谨按《西域图》,自陀拔恩单国至史国,凡十有二。又《宋史》:景佑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御制雅乐曲及乐章。玉栏堂则已详于前矣。
是日为芒种节,余因连类及之。范成大《芒种即赋》,有“己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之句。其后则董农山《芒种即事赋》有句云:“一犁浸足鹦歌粒,万顷吹成翡翠钅咸。”又云:“绿苹数点迎梅雨,白雪千家络茧风。”范句不切,董则过事雕琢,流于板滞。惟“白雪”句尚可耳。余有《芒种日郊行》一章云:“乡村四月闲童少,溪上老人罢垂钓。催耕打麦不惮劳,翡翠池塘梅雨绕。”亦不过即景而已,未能言之有章。大约诗人之成习,多勉其易而忽于难也。
四月二十六日,古人鲜有赋者。惟余廷璜丙寅四月二十六日同董中江张园小饮,即席赋,有“麦须迎旧ア,酒尾饯新莺”之句,亦点景之切者也。会稽金也香为邑名诸生,戊戌岁试,竟不录,心怏怏甚。以四月二十六日过访余,余留之饮,并赋一绝以慰之云:“男儿事业在丹青,忠烈庙前香火灵。赢得一千七百贯,但与方正惜惺惺。”按《明杂记》:永乐年,进封蒋忠烈武顺昭灵嘉佑王。四月二十六日为王之生辰,加一祭。又《七修类稿》:王佐与朱文公同科。四月二十六日,自状元王佐以下,各赐钱一千七百贯。又《玉海》:宋元佑二年四月二十六日,复置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逾年即罢云云。盖是时新说竞进,屡有请罢科举者,余料必不久,故云云。
丁酉四月二十七日,内子以父病宁家。余苦于岑寂,乃取《汉》、《史》读之。至昌邑王时,感赋一绝云:“怎见狗头幻赤云,星台太史占天文。东行为顺西行逆,社稷已归博陆坟。”此纪其本事也。《汉书》昌邑王以四月二十七日废。先是祥云如狗,赤色长尾三枚,夹汉西行。占曰:天文以东行为顺,西行为逆,主人臣运柄。祥云为乱,此大臣欲行权以安社稷也。逾日遂有是事。而后之读史者,几将汉室威名,尽付于霍光之手。为大臣者以行权而得重名,此外殆未之见。余诗故既乎言之。梅尧臣《四月二十七日与王正仲饮赋》,有“醉忆曩同吾永叔,倒冠落佩来西都。高吟特去拥鼻学,雅曲付唱纤腰姝。山东腐儒漫侧目,洛下才子争归趋。”诸句自负殊甚。朱曰藩《四月二十七日行田杂歌》,摘其警句如“更怜村妇多新饷,潮落平沙蛤蚌鲜”、“雨过青坪不见人,剪葺新鹿白如银”、“田田荷叶太湖西,千队鸳鸯掠水低”,皆可诵之句也。余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