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徇其名而不究其实也?”余曰:“客亦知夫天与海乎?以管窥天,管内之天,即管外之天也;以蠡测海,蠡中之海,即蠡外之海也。谓之无所见,可乎?谓所见之非天海,可乎?并不得谓管蠡内之天海,别一小天海,而管蠡外之天海,又一大天海也。道一而已,语小莫破,即语大莫载:语有大小,非道有大小也。《红楼梦》作者既自名为小说,吾亦小之云尔。若夫祸福自召,欢惩示儆,余于批本中已反复言之矣。”客无以难,曰:“子言是也。”即取副本藏之而去。因书其言,以弁卷首。
  道光壬辰花朝日昊县王希廉雪芗氏书于双清仙馆。

  红楼梦总评
  《红楼梦》一百二十回,分作二十一段看,方知结构层次。
  第一回为一段,说作书之缘起,如制艺之起讲,传奇之楔子。
  第二回为二段,叙宁、荣二府家世及林、甄、王、史各亲戚,如制艺中之起股,点清题目眉眼,才可发挥意义。
  三、四回为三段,叙宝钗、黛玉与宝玉聚会之因由。
  五回为四段,是一部《红楼梦》之纲领。
  六回至第十六回为五段,结秦氏诲淫丧身之公案,叙熙风作威造孽之开端。按第六回刘老老一进荣国府后,应即叙荣国府情事,乃转详于宁而略于荣者,缘贾府之败,造衅开端,实起于宁。秦氏为宁府淫乱之魁,熙凤虽在荣府,而弄权实始于宁府,将来荣府之获罪,皆其所致,所以首先细叙。
  十七回至二十四回为六段,叙元妃沐恩省亲、宝玉姊妹等移住大观园,为荣府正盛之时。
  二十五回至三十二回为七段,是宝玉第一次受魔几死,虽遇双真持诵通灵,而色孽情迷,惹出无限是非。
  三十三回至三十八回为八段,是宝玉第二次受责几死,虽有严父痛责,而痴情益甚;又值贾政出差,更无拘束。
  三十九回至四十四回为九段,叙刘老老、王凤姐得贾母欢心。
  四十五回至五十二回为十段,于诗酒赏心时,忽叙秋窗风雨,积雪冰寒;又于情深情滥中,忽写无情、绝情,变幻不测,隐寓泰极必否、盛极必衰之意。
  五十三回至五十六回为十一段,叙宁、荣二府祭祠家宴,探春整顿大观园,气象一新,是极盛之时。
  五十七回至六十三上半回为第十二段,写园中人多,又生出许多唇舌事件,所谓兴一利,即有一弊也。
  六十三下半回至六十九回为第十三段,叙贾敬物故,贾琏纵欲,凤姐阴毒,了结尤 二姐、尤三姐公案。
  七十回至七十八回为第十四段,叙大观园中风波迭起,贾氏宗祠先灵悲叹,宁、荣二府将衰之兆。
  七十九回至八十五回为第十五段,叙薛蟠悔娶、迎春误嫁,一嫁一娶,均受其殃;及宝玉再入家塾,贾环又结仇怨,伏后文中举、串卖等事。
  八十六回至九十三回为第十六段,写薛家悍妇,贾府匪人,俱召败家之祸。
  九十四回至九十八回为第十七段,写花妖异兆,通灵走失,元妃薨逝,黛玉夭亡,为荣府气运将终之象。
  九十九回至一百三回为第十八段,叙大观园离散一空,贾存周官箴败坏,并了结夏金桂公案。
  一百四回至一百十二回为第十九段,写宁、荣二府,一败涂地,不可收拾,及妙玉结局。
  一百十三回至一百十九回为第二十段,了结风姐、宝玉、惜春、巧姐诸人,及宁、荣二府事。
  一百二十回为第二一段,总结《红楼梦》因缘始末。
  此一部书中之大段落也。至于各大段中,尚有小段落,或夹叙别事,或补叙旧事,或埋伏后文,或照应前文,祸福倚伏,吉凶互兆,错综变化,如线穿珠,如珠走盘,不板不乱,总评中不能胪列,均于各回中逐细批明。
  《红楼梦》一书全部最要关键,是真、假二字。读者须知真且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不是真,假不是假。明此数意,则甄宝玉、贾宝玉,是一是二,便心目了然,不为作者齿冷,亦知作者匠心。
  《红楼梦》虽是说贾府盛衰情事,其实专为宝玉、黛玉、宝钗三人而作。若就贾、薛两家而论,贾府为主,薛家为宾。若就宁、荣两府而论,荣府为主,宁府为宾。若就荣国一府而论,宝玉、黛玉、宝钗三人为主,馀者皆宾。若就宝玉、黛玉、宝钗三人而论,宝玉为主,钗、黛为宾。若就钗、黛两人而论,则黛玉却是主中主,宝钗却是主中宾。至副册之香菱,是宾中宾,又副册之袭人等,不能峨席矣。读者须分别清楚。
  甄士隐、贾雨村为是书传述之人,然与茫茫大士、空空道人、警幻仙子等,俱是平空撰出,并非实有其人,不过借以叙述盛衰,警醒痴迷。刘老老为归结巧姐之人,其人在若有若无之间。盖全书既假托村言,必须有村妪贯串其中,故发端结局,皆用此人。所以名刘老老者,若云家运衰落,平日之爱子娇妻、美婢歌童以及亲朋族党、幕宾门客、豪奴健仆,无不云散风流,惟剩者老妪收拾残棋败局。沧海桑田,言之酸鼻,闻者寒心。
  《红楼梦》专叙宁、荣二府盛衰情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