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艾萧之咏。生既与补竹、漱玉善,故二人亦得见之。形迹相忘,同心无忌,皆劝生纳姬为簉室,姬亦欲从生偕老。生为慈命所阻,心与力违,然私愿相期,尚望作同飞鹣鸟也。生既转生,仍爱梅花。尝以《巡檐索笑图》嘱题,姬立成二首云:
  满池疏影劈横斜,小立园林手自叉。
  料得前生修未到,要将清福问梅花。

  骨格生成压众芳,栽培得意感东皇。
  如何清绝凌寒质,不嫁莲花嫁海棠。
生读其诗,若有所感。漱玉适至,询得其故,以他语乱之,遂已。姬尝有怀人诗云:
  兰窗同觅句,韵险稿成迟。
  破睡琴三弄,浇愁酒一卮。
  镜留双照影,扇记合欢词。
  小别经旬日,相思百二时。
又有自感诗云:
  青楼堕落岂无因,留得杨花薄命身。
  自是罡风吹太恶,旁人谁肯惜馀春。
遂颜其所居曰“惜馀春馆。”
  一日,有富商甄甲,访姬,极赏其慧,乃以千金脱其籍。姬虽不愿伍没字碑,然财力制人,无敢相强。生闻佳人已去,不觉恸绝。未几成疯,言语失伦医药祈禳,无少效。一日,有跛足僧摇铃而来,谓能治奇怪杂症。家人延入请诊。僧默坐良久,急起索净水,书符其中,吸而噀之。戟指呵曰:“莫负恩,莫负情,三世因缘报此生。金蝉还脱壳,玉牒早书名。咄咄咄,须记罗浮旧日盟。”生被牒,状若木鸡,屹然不动,抚之气已绝矣。家人方环哭,僧飘然竟去,及追出门,杳不复见。先是,姬适甄商,心终不怿。值甄大病,不饮不食,奄卧若死,妻疑其离魂。适有跛僧登门,自言有回生术,乃令入视。僧高呼“赵师雄”名者三,夜半,病者忽苏,张目四顾,谓:“此是何处?我何得至此?”家人意为病中呓语,争来慰藉。病者见翠燕至,遽起牵衣,相持大哭,且询别后事,并责其负约。姬不知所云,然聆其音,宛生口吻因还诘之。则云:“我乃骆某,卿真昧良耶?”众知有异,询其颠末,翠不能隐。始知骆魂附甄体而重生也。恐事奇骇俗,戒勿扬。遣人至生家问之,果于隔宵身死。于是前因后果,彼此了然。甄则未死而死,生则死而未死。尘缘如梦,回首成空。离合悲欢,徒由自取。
  一夕跛僧蓦至,笑谓之曰:“钟情之约,今已相酬。廿载罗浮,梅花孤寂。贤伉俪徒恋眼前之乐,岂忘天上之缘乎?”生与姬言下大悟,夜半偕遁,同朝五岳不返。

  梅鹤缘
  盐贾金在镕,海门厅人,精会计,财雄一乡。妻欧阳氏,貌美性贤,好施与。年逾不惑,襁褓犹虚,夫妇忧之。闻普陀山送子庵大士,灵异素着,夫妇往祷。夜宿庵中,梦大士抱白鹤,持梅花一枝授之曰:“此汝家妇也。宝蕊仙雏,两美必合。善养之,后当如意。”既醒述之于妇。妇梦亦同。金谓膝下无佳儿,安得有佳妇?姑识之。
  闻上海为烟花薮泽,良家女子,流落青楼,粉狱火坑,有欲从良而不得者。心甚怜之。适同研友邹生,邀作沪游,欣然同往。时作狭斜游,花天酒地,选舞征歌。三年中挥金数万,脱籍者数百人。返里语欧阳,皆喜。旋一索而得妊。将娩,金夜饮斋中,醉而假寐,见一丽姬,秀眉韶齿,手持翠梧一枝,姗姗而入。谓翁曰:“吾惜馀春馆旧主也。蒙君代赎,无以报恩。上帝命为君家嗣。”言已,入内。金欲牵衣致问,姬以梧枝一击而醒。朦胧起坐,婢走报:夫人诞公子矣。金喜,至房,闻啼声,知为不凡。遂名之曰梦梧,字春余。晬盘方届,汤饼筵开。贺者共致谀词,以为此子头角峥嵘,大有贵征。金亦乐甚。
  春余四岁,端秀聪明,一家爱若掌珠。母每举坐膝上,教之识字,儿一见即不忘。明年偶教读唐诗,琅琅上口,闻者奇之。比长,好武,习击刺。文字虽不甚专心,而经史诸书,过目即能成诵。文词诗赋,下笔通神,往往有师所不逮者。遂于十三岁,以小三元入泮。性情倜傥,玉貌风流,论婚者踵接其门。在镕谓吾儿天上文鸾,不可无良匹。卒因选择太苛,姻久不就。春亦自命不凡,意在绝代佳人,故年已十七,犹未有室。嗣将赴北闱,父令老伙王姓从之行,暗嘱物色风尘,为之择偶。中途王病,不能从,春遣之归,率一仆单身北上。至则旅店皆满。春厌嚣杂,卸装兰若中,占西厢一隅,下榻诵读。试后被斥,愁绝无聊。
  一夕月明如昼,徘徊庭中,闻墙外有人声。从侧门小隙窥之,见两婢就草间布席,陈设酒肴。即有三女子踏月而来。一蟹青衫,年约十七八;一短发覆额,元裤雪衣;一绛绡衣者,年亦及笄。虽不甚了了,然皆仿佛绝丽。相将席地坐。黑衣者仰天笑曰:“月至天中,松姑何故不来?”绛绡者曰:“适已苦邀,渠云必至,想尚须晚妆也。”雪衣者曰:“渠性喜缓,行动多周折,令人烦闷欲死。”言未已,见一女,绿袖黄裳,年可二十许,姗姗来迟。青衫者笑曰:“说着曹操,曹操便到。幸未訾论短处。”绿袖者且坐且笑,曰:“汝等背人有何好言!我因小官未乳,乳后又拍睡,故来迟耳。今夕月色甚佳,姊妹又不常叙,当为长夜饮,莫遽归去憨睡。”青衫者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