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愤激服毒死。人尽云负张之报,其所以不死于疾,而卒死于毒欤!余谓张咎实自取,其迁怒于妓,是张死而犹顽钝无知也。妓之死,亦命数会逢其适,非张之果能为厉而死之也。纪之以警世之恋妓者。

  【附录】
  赵翼《檐曝杂记》
  广州珠江,蜒船不下七八千,皆以脂粉为生计,猝难禁也。蜒户本海边捕鱼为业,能入海挺枪杀巨鱼,其人例不陆处,脂粉为生者,亦以船为家,故冒其名,非真蜒户也。珠江甚阔,蜒船所聚长七八里,列十数层,皆植木以驾船。虽大风浪不动。中空木街,小船数百往来其间,客之上蜒船者,皆由小船渡。蜒女率老妓买为己女,年十三四,即令侍客,实罕有佳者。晨起,面多黄色。傅粉后,饮卯酒,作微红。七八千船,每日皆有客。小船之绕行水街者,卖果实香品,竟夜不绝也。余守广州时,制府尝命余禁之。余谓:此风由来已久。每船十余人,恃以衣食。一旦绝其生计,令此七八万人,何处待食?且缠头皆出富人,亦裒多益寡之道也。事遂已。闻潮州之“缘蓬船”,较有佳者,女郎未笄,多扮作僮奴,侍侧。官吏亦无不为所染也。有“状元夫人”者尤绝出。某修撰视学粤东,试潮毕,以夏日回广州,所坐船不知其为“缘蓬”也。夜就寝,忽蓬顶有雨,渗及枕边,急呼群奴,奴已各就妓船去,莫有应者。忽船后一丽人,裸而执烛至。红绡抹胸,肤洁如玉,褰帷就视漏处。修撰不觉心动,遂昵焉。船日行二三十里,十余日,至惠州,又随至广州。将别矣,而丽人誓欲相从,谓:“久坠风尘中,今得侍贵人,正如蜕骨得仙。若复沦下贱,有死而已。请随入署,为夫人作婢以没世。”泪如雨不止,百计遣之,不去。赠以五百金始归,而不知正其巧于索资也。及归,而声价益高,非厚币不得见,人皆称之谓“状元夫人”云。
  袁枚《随园诗话》
  久闻广东珠娘之丽,余至广州,诸戚友招饮花船,所见绝无佳者。故有“青唇吹火拖鞋出,难近都如鬼手馨”之句。相传潮州绿蓬船人物殊胜,犹未信也。后见毗陵太守李宁圃《程江竹枝词》曰:
  程江几曲接韩江,水腻风微荡小艭。
  为恐晨曦惊晓梦,四围黄篾悄无窗。

  江上潇潇暮雨时,家家蓬底理哀丝。
  怪他楚调兼潮调,半唱消魂妙绝词。
  檀萃《楚庭卑珠录 》
  吴殿撰于潮眷一妓,妓持币乞诗,即书一绝云:
  涛笺亲捧剪轻霞,小立当筵蹙锦靴。
  休讶老坡难忍俊,多因无奈海棠花。”此妓声价顿增,人因呼为“状元嫂”。盖粤妓称为“阿嫂”,因殿撰之眷而独异之,故称“状元嫂”也。后知交间有见之者,而人颀然而目冲焉,不似当年李琪风韵。使殿撰而在,再得见之,则影摇千尺,声撼半天,能无再借重于端明乎?
  吴树珠《擘红余话》
  珠江襟带羊城,上承湟、浈、牂牁诸水,合流入海。粤秀屏其北,虎门障其东,群峰拱翠,一水拖蓝。中央海珠石随波上下,势欲浮去。夹岸阛阓千家,风栏雪槛,宛如海上蜃楼,真者疑幻。其间杋樯如林。青雀、黄龙之舫,集于洲渚,别有花艇藏娇,靓妆炫服,照临波镜,乃水上平康里也。每当夜静月明,皓腕当窗,绛树之清歌竞奏,绿珠之玉笛横飞,虽竹西歌吹,无以加兹。然绮罗弦管,大抵长须奴、大腹贾征逐其中,若杜樊川书记风流,百无一焉。此则烟花减色,而亦珠江之辱矣。

  跋
  《潮嘉风月记》,盖仿余澹心《板桥杂记》而作也。覼陈蜑户琐事,非不娓娓可听。顾才出墨池,便登雪岭,文人月旦,每多失实,所见不逮所闻,作者恐亦未能免俗耳。乙亥孟夏震泽杨复吉识 。


  三风十愆记 清 瀛若氏 撰

  记色荒
  明灭元,凡蒙古部落子孙流寓中国者,令所在编入户籍。其在京省,谓之“乐户”,在州邑,谓之“丐户”。丐户多在边海之邑,其隶于常熟者,男谓之“贫子”,妇谓之“贫婆”。其聚族而居之处,谓之“贫巷”。初无姓,任取一姓以为姓,而各以种类自相婚配。其男以索绹为业,常不足以自给,妇则习浆■⑴缝纫,受役于殷实高贵之家,所获常百倍于男。司晨之势,积重于牝鸡,由来久矣。
  厥后家计日足,男子不复理前业,衣裳楚楚,安坐而食。妇则为伴媵,为卖珠娘,为小儿医,常以一人而营数业,以一人而应数家。都市之中窈窕少女,往来如织,摩肩蹑踵,混杂人群,恬不为怪。然不事艳妆色服,簪止骨角,衣止玄绢,裙止白练,不卷袖,不束帨,不着红履,淡埽蛾眉以相矜尚而已。当有事而出,则令其夫或携当囊,或负小筐,相随于后。道遇所熟识,妇则趋迎而前,殷勤欢语移时;夫则俯立道旁,不敢与其人举手。然亦实不知其何许人也。至大户家,妇则直入闺闼,与内主人宴语饮啖,日旰未及出;夫则局蹐伺候于门外,不敢他往,亦不也迫促,必俟妇出乃偕归。岁时糕粽,喜庆酒肉,给赏频来,醉之饱之,皆拜妇之赐。
  初,丐户中有吴家娘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