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以居。前时自宣平之南乘白马而东者,非君妻之昆弟乎?其家多什器,可以假用。”是时崟伯叔皆从役于四方,三院什器,皆贮藏之。郑子如言,访其舍,而诸崟假什器。问其所用,郑子曰:“新获二丽人,已税得其舍,假具以备用。”崟笑曰:“观子之貌,必获诡陋。何丽之有?”崟乃悉假帷帐榻席之具,使家僮之慧黠者,随以觇之。
 俄而奔走返命,气吁汗洽。崟迎问之:“其容若何?”曰:“奇怪也!天下未尝见之矣。”崟姻族广茂,且夙从逸游,多识美丽,乃问曰:“孰若某美?”僮曰:“非其伦也!”崟遍择其佳者四五人,皆曰:“非其伦。”是时吴王之女,有第六者,则崟之内妹,秾艳如神仙,中表素推第一。崟问曰:“孰与吴王家第六女美?”又曰:“非其伦也!”崟抚手大骇曰:“天下岂有斯人乎!”遽命汲水澡颈,巾首,整衣而往。
 既至,郑子适出。崟入门,见小僮拥蔧方埽,有一女奴在其门,他无所见。征于小僮,小僮笑曰:“无之。”崟周视室内,见红裳出于户下。迫而察焉,见任氏戢身匿于扇间。崟引出,就明而观之,殆过于所传矣!崟爱之发狂,乃拥而凌之。不服,崟以力制之。方急,则曰:“服矣。请少回旋。”既释,则捍御如初。如是者数四。崟乃悉力急持之,任氏竭力,汗若濡雨,自亦不免,乃纵体不复拒抗,而神色惨变。崟问曰:“何色之不悦?”任氏长叹息曰:“郑六之可哀也!”崟曰:“何谓?”对曰:“郑生有六尺之躯,而不能庇一妇人,岂丈夫哉!且公少豪侈,多获佳丽,如某之比者众矣。而郑生穷贱耳。所称惬者,唯某而已。忍以有余之心,而夺人之不足乎?哀其穷馁不能自立,衣公之衣,食公之食,故为公所系耳。若糠糗可给,不当至是!”崟豪俊有义烈,闻其言,遽置之,裣衽而谢曰:“不敢。”俄而郑子至,与崟相视怡乐。自是凡任氏之薪粒牲饩,皆崟给焉。任氏时有经过出入,或车马舆步,不常见止。崟日与之游甚欢。每相狎昵,无所不至,唯不及乱而已。是以崟爱之重之,无所吝惜。一食一饮,未尝怠焉。
 任氏知其爱己,因以言谢曰:“愧公之见爱甚矣!顾以陋质,不足答厚恩,且不能负郑生,故不得遂公欢。某秦人也,生长秦城,家本伶伦,中表姻族,多为人宠胜,以是长安狎邪,悉与之适。或有殊丽,悦而不得者,为公致之可矣。愿持此以报德。”崟曰:“幸甚”。
 郦中有鬻衣之妇,曰张十五娘者,肌体凝洁,崟常悦之。因问任氏:“识之乎?”对曰:“是某表姊妹,致之易耳。”旬余,果置之。数月厌罢。任氏曰:“市人易致,不足以展效。或有幽绝之难谋者,试言之,愿得尽智力焉。”崟曰:“昨者寒食,与二三子游于千福寺。见刁将军缅,张乐于殿堂。有善吹笙者,年二八,双鬟垂耳,娇姿艳绝,当识之乎?”任氏曰:“此宠奴也。其母即妾之内姊,求之可也。”崟顿首席下,任氏许之。乃出入刁家月余,崟促问其计。任氏愿得双缣以为赂,崟依给焉。后二日,任氏与崟方食,而缅使苍头,控青骢以迓任氏。任氏闻召,笑谓崟曰:“谐矣。”初,任氏加宠奴以病,针饵莫减。其母与缅忧之方甚,将征诸巫。任氏密赂巫者,指其所居,使言徙就为吉。及视疾,巫曰:“不利住家,宜出居东南某所,以取生气。”缅与其母详其地,则任氏之第在焉。缅遂请居,任氏谬辞以逼狭,勤请而后许。乃荤服玩,并其母皆送于任氏。至则疾愈。未数日,任氏密引崟通之。经月乃孕。其母惧,遽归以就缅,摇是遂绝。
 他日,任氏谓郑子曰:“公能致钱五六千乎?将为谋利。”郑子曰:“可。”遂假求于人,获钱六千。任氏曰:" 鬻马于市者,马之股有疵,可买而居之。”郑子如市,果见一人牵马求售焉,青在左股。郑子买以归,其妻及弟皆嗤之曰:“是赢物者,买将何为?”无何,任氏曰:“马可鬻矣,当获三万。”郑子乃卖之。有酬二万,郑子不与。一市尽曰,彼何苦而贵买,此何爱而不鬻。郑子乘之以归。买者随至其门,累增其值,至二万五千,犹不与,曰:“非三万不鬻 。”遂卖登三万。既而密伺买者,征其摇,乃昭应县之御马,疵股者死三岁矣。斯吏不时除藉,言征其估之钱六万,设其以半买之,所获尚多矣。若有马以备数,则三年刍束之估,皆吏得之,且所偿盖寡,是以买耳。
 任氏又以衣服故蔽,乞衣于崟,崟将全彩与之。任氏不欲,曰:“愿得成制者。”崟召市人张大买之,使见任氏,问所欲。张大见之,惊谓崟曰:“此必天人贵戚,为郎所窃,且非人间所宜有者。愿速归之,无及于祸。”其容色之动人也如此。竟买衣之成者,而不自纫缝,也不晓其意。
 后岁余,郑子武调授槐里府果毅尉,在金城县。时郑子方有妻室,虽昼游于外,而夜寝于内,多恨不得专其夕。将之官,邀与任氏俱去,任氏不欲往,曰:“旬月同行,不足以为欢,请计给粮饩,端居以迟归。”郑子恳请,任氏愈不可。郑子乃求崟资助,崟与更劝勉,且诘其故。任氏良久曰:“有巫者言,某是岁不利西,故不欲耳。”郑子甚惑之,不思其它,与崟大笑曰:“明智若此,而为妖惑,何哉?”固请之。任氏曰:“倘巫者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