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两美命并,艳绝韵华。



  黄竹子传 清 吴兰修

  黄竹子,名筠香,代北人。六七岁,苦饥,母鬻以食,归大同张氏。张故业梨园,饮以熏,寝以檀,语笑于群艳,居红牙绿绮间者数年。双鬟掠削,妙人也。当是时,云中女伶极盛。绣阁珠帘,万花齐艳。竹子乃淡妆雅服,玉骨珊珊。花灯晨夕,一上氍毹,令人心爽,时目为竹夫人云。未几梨园构祸,各星散,竹子遂匿民间。
 有琅琊生者,客大同,访得之,各相慕也。约入城,居其姊袁氏家。生过之,曲榭回廊,迷不得路。竹窗昼静,鹦鹉呼茶,香奁之福地也。竹子性好洁,香炉茗碗,净若道人。见生来,喜甚,竟日清谈,间以雅谑。抵暮,留生曰:“胡麻饭熟,愿阮郎无促归也。”生诺,由是屡匿不出。竹子固不乐风尘者,辄忤俗,见生独倾心焉,以故负妒。至有欲为沙咤利者,生力护之,竟免,乃益德生。或怂于张氏,索之急。张故忍人,笞凤鞭鸾,辄加毒手。其女小鸿,尝死之。临行,执生手曰:“此归又罗虎口。若得了侬业债,则寒食梨花,求麦饭一孟,纸钱一束,上真娘墓一吊。薄命人死无恨耳!”各泣下。既深自闭匿,日称病。张苦虐之,饮泣而已。稍语其假母曰:“儿郎外誓不见一客。肉可糜,心不可夺也。”张闻,虐益甚。
 适生试京兆,道经访之。秋容憔悴,殆不可支。叹曰:“坐视骨肉狼藉刀锯之下。有心者当为分痛,况仆哉!”以金啖张,竟挟入都。竹子素工琵琶,唱可怜侬曲,哀感顽艳,至是乃更为吴声。生每擫笛倚歌,以迟声媚之。时酒阑起舞,未终,即投怀笑语。然竹子欢而能节,语生曰:“试期且迫,日以声色累卿,愈增孽障。左右砚席清谈何如?”生益敬之。
 无何,张使索至,捧泣欲绝。生曰:“无虑,终相救耳。”遣仆护归。抵家,泣且尽矣。生试罢,谋脱之。张索金五百,生许之,而措于其戚。次日,张作书绝生。生大惊,使仆视之,竹子方拥彗,呼使人谓曰:“郎君好自爱也。”掷一囊促使者归。生启之,断发尺许。是夜遂经,时年十九。
 磋夫!竹子薄命人也。生语予曰:“竹子有菊癖。所居种满隙地。常曰:‘爱其清瘦如侬耳。’又喜听蟋蟀,谓:‘渠能道侬心事也。’”吁!亦可怜已。


  金华神记 宋 高邮崔公度伯易 着

 淮海张邦基曰:“崔伯易尝友《金华神记》,旧编人《圣宋文选》后集中,今亡此集。近读《曲辕集》复见之,因载之以广所闻云。”
 汁人有吴生者,世为富人。而生以娶宗女,得官于三班。嘉佑中罢任高邮,乃寓其家于治所,而独与兄子赍金缯数百千,南适钱塘,道出晋陵,舣舟于望亭堰下。是夜月明风高,生乃危坐舷上,颓然殊不有寝意。久之,忽有裶衣披发持刃炬自竹林间出者,后引一女子冠玉凤冠,曳蛟绢文锦之衣,颜色甚丽,而年十八九耳。生见而惊。俄顷至岸侧,回叱裶衣者,曰:“可去矣,无久留也。”于是灭炬泣拜而去。女子即登舟而坐,谓生曰:“见向来裶衣者乎?此君之夙仇也,而索君且数十年矣,乃今方得之,第以我故得免。不然,今夕君当死其手!”生闻益惊骇不自安。女子笑曰:“君怯耶?”即以金缕衣置肩上,生稍安。乃问曰:“若神欤?其鬼耶?”女子曰:“我非人,亦非鬼,盖金华神也。过去生中,尝与君为姻好,窃知将有所不济,故相救尔。今事已,我亦当去君矣!”遂去不复返顾。
 生以目送,至于林中不见。将掩关,忽睹女子坐其后,生大惊。女子笑曰:“知君怯,故相戏。安有数十年睽索,一旦邂逅而速往者耶?”遂相与入舟中,取酒共饮,其言谐谑,悉如常人。然生诫曰:“毋高声,恐兄子之知。”女子曰:“我声特君可闻。他人虽厉声,亦不能闻也。”生益疑,窃自惧,曰:“此果神也,固无所惮;倘鬼,则必有所畏矣。”因出剑镜二物示之。女子曰:“此剑镜尔,精与鬼则畏。夫阳剑,物而有威者也;鬼,阴物而无形者也。以无形而遇有威,是故销铄其妖,而不能胜,故鬼畏剑也。镜亦阳物而至明者也,精亦阴物而伪变者也,以伪而当至明,是故暴着其形,而不能逃,故精畏镜也。昔抱朴子尝言其略,而我知之且久矣,乃欲以相畏乎?”生惧起谢曰:“诚无他意。”至明起谓生曰:“舟揖已有晓色,势不能久留,当与君子诀矣。君后十年,游华山日,多置朱粉于路隅,梧桐下,扬之。虽然,君今不可终此行,恐复不济也。”因索笔题诗一章曰:
  罗袜香消九九秋,泪痕空对月明流。
  尘埃不见金华路,满目西风总是愁。
书已,辄复流涕歔欷而去。明日思其言,遂回棹,不复南去。复以其事语人,人或诘其兄子,果亦不知也。



  春娘传 宋 汝阴王明清 着

  京师孝感坊,有邢知县、单推官并门居。邢之妻即单之姊也。单有子名符郎,邢有女名春娘,年齿相上下,在襁褓中巳议婚。宣和丙午夏,邢掣家赴邓州顺阳县官守,单亦举家往扬州待推官缺,约官满日归成婚。是冬,戎寇大扰,邢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