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五载花依旧。  莫怨好音迟,两下坚心守。三只骰儿十九窝,没个须教有。
 自后生从父以他故不果行。生居家,行住坐卧,饮食起居,无非为娇兴念,以致沉思成病。因以就医至舅家。数日无便可乘,与娇一语,至于饮食俱废。舅妗为之皇皇,医卜踵至,但云生功名失意,劳思所致,终不能知生之心。数日病小愈。一日舅出报谒,生因强步至外庑。方伫立,俄而娇至生后。生骇然。娇曰:“偶左右皆他往,妾得便,故来问兄之病。”生回顾无人,因前牵娇衣,欲与娇语。娇曰:“此广庭也,十目所视,宜即兄室。”生与之俱,及门,忽双燕争泥坠前,娇因舍生趋视。俄欲返,侍女湘娥突至娇前,娇大骇,生乃引去。至暮,复会中堂。娇谓生曰:“非燕坠,则湘娥见妾在君室矣,岂非天乎!”
 一日晚,娇寻便至生室,谓生曰:“向日熙春堂之约,妾尝思之,夜深院静,非安寝之地。自前日之路观之,足以达妾寝所。每夕侍妾寝者二人,今夕当以计遣去,小慧不足畏也。君至夜分时来,妾开窗以待。”生曰:“固善也,不亦危乎!”娇变色曰:“事至若此,君何畏?人生如白驹过隙,复有钟情如吾二人者乎?事败当以死继之。”生曰:“若然,予何恨乎!”是夜将半,生乃逾外窗,绕堂后数百步,至荼糜架侧。乃求门不得,生颇恐。久之,得路至熙春堂。堂广夜深,寂无人声。生大恐,因疾趋入。见娇方开窗凭几而坐,衣红绡衣,下白丝裳,仰首向月,若重有思者,不知生之已至也。生因推窗而入。娇忽见生,且惊且喜曰:“君何不告?骇我甚矣!”乃与娇并坐,须臾即携手入帷,解衣并枕。两情既合,娇啼百态,不觉血渍生衣袖。娇剪其袖而收之曰:“留此为他日验。”有顷,鸡声催晓,虬漏将阑,娇令生归室。因嘱曰:“此后日间相遇,幸无以前言为戏。”因口占《菩萨蛮》词以赠生
  夜深偷展窗纱绿,小桃枝上留莺宿。花嫩不禁抽,春风卒未休。  千金身已破,脉脉愁无那。特地嘱檀郎,人前口谨防。
生亦口占答之
  绿窗深竚倾城色,灯花送喜秋波溢。一笑入罗帏,春心不自持。  雨云情散乱,弱体羞还颤。从此问云英,何须上玉京!
 自后生夜必潜至娇室,凡月余,无有知者。岂期欲火所迷,俱无避忌,舅之侍女曰飞红,曰湘娥,皆有所觉,所不知者娇之父母而已。娇亦厚礼红等,欲使缄口,红辈亦未之敢发。俄而生以父书促归,既归则寝食俱废。乃托人微言于父母,遣女媒求娶娇为妇,而私嘱媒致书于娇,略云:“前日佳偶,倏尔旬余。松竹深盟,常存记忆。自抵侍下,无一息不梦想洛浦之风烟也。家事经史,非惟不复措意,纵一勉强,不知所以为怀。天启其衷,冰人遄往,未审舅妗雅意若何?倘不弃庸陋,则张生之于莺莺,乌足道哉!好事在兹,喜不自制,幸相与谋之。新霜在候,善加保卫。”
 媒得书即往,殷勤致命。舅曰:“三哥俊才洒落,加以历练老成,老夫得此佳婿,深所愿也。但朝廷立法,内兄弟不许成婚,似不可违。前辱三哥惠访,留住数月,甚能为老夫分忧,老夫亦有愿婚之意,而于条有碍,以此不敢成言。”媒氏再三宛转,终不能得。次日妗再置酒款待媒灼,娇侍立于侧,知亲议之不谐也,心怀悒怏,但不敢形之言语耳。酒散,适娇至媒前剔灯,媒因私语娇曰:“子非厚卿之私人乎?厚卿有手书,令我致子。”娇竦然微言应曰:“然。”泪坠言下。媒为之改颜,遂探书授娇。娇收置袖中,未敢展视。妗起,娇亦随妗入室。次早媒再请于舅,且以言迫之。舅怒曰:“此无不可,第以法禁甚严,欲置老夫罪戾也。”媒知其不就,因告归。舅又命妗酌酒与媒为别,娇因侍立,私语媒曰:“离合缘契,乃天为之也。三兄无事宜来。妾年且长,岁月有限,无以姻事不谐为念。”因出手书,令媒持归,以复于生。
 媒既归,道舅不允之由,遂以娇书与生。生展视,乃新词《满庭芳》一阕也:
  帘影筛金,簟纹织水,绿阴庭院清幽。夜长人静,消得许多愁。记得当年月色,小窗外、情话绸缪。因缘浅,行云去后,杳不见踪由。  殷勤红一叶,传来密意,佳好新求。百端间阻,恩爱成休。应是朱颜薄命,难陪伴、俊雅风流。须相念,重寻旧约,休忘杜家秋。
  生览诵数遍,殊不胜情,每对花玩月,不觉泪下。
 初,生与成都府角妓丁怜怜最善,怜敏惠殊俊,常得帅府顾盼。生方妙年秀丽,怜怜尤见倾慕。生自秋回里,怜怜屡遣人招生,生托故不往。至是生之友人陈仲游,亦豪家子也,见生每置恨于临风对月之间,因拉生往成都,遂同至怜怜家。怜喜甚,杯酒话款曲,生但面壁,略不致意。怜怪之,委曲询生,终不言。怜意其碍于仲游也,乃留之竟夕,令其女弟侍仲游寝,而自荐于生。枕边切切洁生所以不见答之故,生乃具道与娇相遇之情。怜问曰:“娇娘谁家女也?”生曰:“新任眉州王通判之女也。”怜又问:“其质若何?”生曰:“美丽清绝,西施妃子,殆相千百,而风韵过之。”怜因沉思良久曰:“既名娇娘,又且美丽若此,岂非小字莹卿者乎?”生愕然曰:“尔何由知之?”怜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