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入宫省母。吕后询知家令隔绝张敖,雅怜公主,因怒家令,言于高帝,罢去之,着为令。自后公主与敖伉俪日笃。敖侍公主亦甚谨,公主有微疾,敖为按摩肢体,亲抱公主登厕,公主虽辞之,而敖不倦也。留侯子张不疑谓敖曰:“子之事妻,无乃太劳。”敖曰:“天家贵女,一喜一怒,家之兴废系之,且公主甚贤,其姿貌虽非绝丽,而举止大方,气象温雅,靓如秋云之吐华月,蔼如春风之拂名花,实世所罕觏也。”于是高帝吕侯皆宠敖甚厚。立敖父张耳为赵王,时人为之语曰:“不愿封侯十万户,但愿身侍长公主。”明年七月,赵景王张耳薨。敖嗣为赵王,都襄国,尊母朱氏为王太后,公主为王后。高帝六年十二月,帝自邯郸过赵,赵王执子婿礼甚恭,上箕踞慢骂之。公主抱其女出见,上抚玩良久,呼为玉女云。公主尚无子,乃谓敖曰:“妾惟有一女,王当为似续计,盍置侍姬。”敖固辞,公主饰美姬二人,使侍敖寝,遂连生二子。曰侈、曰寿。
  八年九月,高帝患匈奴强盛,刘敬说上曰:“陛下诚能以嫡长公主妻之,彼贪汉重币,必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因使辩士讽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于,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女诈称公主,彼亦知之,不肯贵近,无益也。”高帝曰:“善”。遣使征公主于赵。公主时年十九,与赵王日夜对泣,迁延未行。吕后亦泣曰:“妾惟太子与一女,奈何弃之匈奴中。”帝不得已,先使刘敬往结和亲约。其冬十二月,赵相贯高等谋反,事觉,逮捕张敖,至长安系狱。诏有司录送敖家属,别遣宦者先迎公主。公主顾念其女年幼,又见其姑朱氏丰神美艳,恐为吏卒所侵辱,欲与姑女偕行,有司不许。公主乃厚赏吏卒,洒泣而别。吏卒羁送张敖家属,每止传舍。敖母朱氏与诸姬妾及敖女嫣同处一室。从吏或梦明月出于室中,夜起望之。其上常有云气,为五彩龙凤形。一卒或从室外窥之,见敖母方去冠理发,丰丽端艳,俨若神仙,不觉心动,欲乘夜犯之。将入户,则见敖女寝榻前,红光满室,如是数四,惊怖而止。既至长安,狱吏议夷张敖三族,自公主而外,皆当从坐。公主入宫泣诉张敖无罪。吕后见高帝,数言张王以公主故,不宜有此。帝怒曰:“使张敖踞天下,岂少而女乎?”会贯高等力白张敖不反。九年春正月,赦赵王敖,废为宣平侯,是月公主适生子偃,帝欲夺公主嫁匈奴。吕后谏曰:“中国不能自强,专恃荐女以为得计,恐贻笑于天下。”帝乃使敖尚公主如故。匈奴屡寇边索公主,汉使者或绐单于,曰:“公主有一女甚美,他日年长,可代母远行。”单于信之,始不为寇。
  十一年九月,郦侯吕台娶妇,鲁元公主往贺,宴于内室,公卿列侯宴堂上,酒酣乐作,忽见一美公子立屏后,面目秀丽,举止端严。公卿咸视宣平侯曰:“此必足下令子,”竞起视之,问年几何?婢答云八岁。馈以果饵,不受,或欲执其手,惊走入内。既复询之,宣平侯曰:“此敖长女也,以素爱之故,饰以男子之服,然其性纯悫而畏人,而于男女之辨尤严,故亟走耳。”公卿皆啧啧叹羡。顷之,公主传呼将归第,宣平侯仓猝离席而去。
  明年四月,高帝崩,公主率女嫣入哭甚哀,送葬长陵。五月惠帝即位。冬十月,齐悼惠王来朝,恐太后害之,谋所以自全者,乃献城阳一郡,为长公主汤沐邑,尊公主为王太后,太后大悦。惠帝二年,匈奴为嫚书遗太后,太后大怒。召樊哙议击之,季布谏而止,乃遣宦者张泽奉书,逊辞报之。单于谓使者曰:“吾欲索长公主以践前约。”使者对曰:“长公主早嫁张敖,高帝时犹可夺之,今天子乃公主之弟,岂有夺己嫁之姊,以予单于者哉。”单于曰:“然则公主之女,可来代之。”使者归报,太后怜爱外孙女,不忍遣。三年春,以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而聘女嫣以配惠帝,所以杜匈奴之望也。公主广市长安大梁美婢百人,以媵皇后,会稽仙人朱仲诣阙,献大珠径三寸。太后用为聘礼,公主复以黄金七百斤购之。仲不受金,复献大珠径四寸,光明如月,公主用饰皇后礼冠。冬十月,惠帝立皇后张氏,时公主年二十六。惠帝年十九,皇后年十二,公主既以后母,益贵宠,而弥自谦抑,当世以为贤后。
  立四年,惠帝崩。太后怜后幼弱嫠居,召公主入椒房,与皇后同卧起,后寝至夜深,必起坐溺器,飕飗有声,公主左右窥见后睡容初醒,如春日海棠,素衫素袴,首不加冠,而盘髻如旋螺,额可鉴人,端艳之色,与烛光相照耀,后微咳数声。公主呼后曰:“吾儿得无冒寒乎?”后既登床,母子絮絮对语。公主私问曰:“汝配先帝数年,果获一侍枕席乎?”后不答,固问之。后娇音若泣者良久,乃曰:“自我入宫,彼已多病矣。”公主曰:“以汝如此身貌,而终身为处子,吾每念之,肝肠如割。”又问曰:“汝粪溺有芳馨何也?”后曰:“我初入宫,即饮花露,想以此获效,然初不自觉也。”公主爱后如婴儿,调护其眠食。居半年,公主始归第,私谓后曰:“吾闻辟阳侯为人邪僻,今方以右丞相居宫中。汝宜谨自守身,戒侍女勿妄出入。”后如其教,人罕得见其面者。
  吕后元年夏四月,公主薨。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