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同心兮,虽同往而何辞。忽返魂乎故乡兮,念众雏之无依。灵书勉余以自爱兮,何既死而忽遗。繄母氏之念而死兮,谅虽悔而曷追。余报卿以一死兮,其奈修短之有期。呜呼!畴昔之夜,忽有拥双髻而泣者,非灵也耶。恍一梦之惊觉,空伏枕而涟漪。怆余怀之郁结,重抑愤之哀词。母知天知,有知无知,吾独自知尔。呜呼哀哉!
  友人共阅此女词情事迹可伤,作诗悼之云:
  结发因缘岂偶然,如何契阔便登仙。
  可怜一点真才思,辜负韶华二十年。

  磊落襟怀亚淑真,琴棋书画更超伦。
  惜哉周郑番成怨,底不当初早嫁人。

  女子文章天下少,男儿才学岂应无。
  满怀空有诗书料,负个卿卿旦夕呼。

  不见佳人亦可伤,伤他非命为才郎。
  杏花梦断东风晓,空把新诗写数行。

  黄子侑敏读之有感云:
  春楼珠箔卷东风,几度偷弹泪粉红。
  艳质岂期黄壤隔,香魂应逐彩云空。

  解将遗事留身后,尽忘前言在耳中。
  杏蕊梅花俱一梦,悠悠深恨锁幽宫。

  汪庭材子才云:
  犀心兔颍屡通津,未识嫦娥一面新。
  兴尽故园梅已谢,情留别坞杏初春。

  将身轻许志虽失,在耳不忘言可遵。
  生死幽冥千古恨,临风披阅为伤情。

  徐子文天赉和黄韵云:
  杏花初破怯春风,未识芳心一点红。
  词翰往来传意密,死生梦幻转头空。

  素知分浅鸳帏里,预许名魁雁塔中。
  杳杳幽魂何处觅,真华消息报仙宫。

  先生沈君清和黄汪韵云:
  落花一扫夜来风,枉驾相思寄断红。
  梅信日闻鱼水远,杏香还逐燕泥空。

  情怀琴瑟千春恨,怨入琵琶一梦中。
  门掩满庭诗思远,令人惆怅馆娃宫。

  仙境何由一问津,但吟佳句觉清新。
  不知中道梦中梦,如坐上阳春复春。

  空想彩鸾缘有分,可怜司马意难遵。
  白头老去吟犹苦,羡尔忘形似有神。

  真子述《后序》云:(真子述者,不欲知其姓字,故作此名。)
  “昔者孔子系《周易》,其辞有曰:‘言行,君子之枢机也。枢机之发,吉凶荣辱之主也。’是以子张问行,孔子则以‘言忠信,行笃敬’者答之。其学干禄也,孔子又以‘言寡尤,行寡悔’者告之。盖一言一行,实乃君子立身之大节,可不慎欤!今卫阳郑天趣,读圣人书,将以为禄仕也。其未遇时,尝馆于洪氏舍,而城之西吴氏女,与之有文学之好。天趣乃以其往来诗词文翰,编为《春梦录》以示于人,且自为之序,言其女之自甘为二室。然痴小女子,不能持其志。而轻身以许人,固多有之矣。天趣以为得之,如俯拾地芥,吁,其愚真不可及也。夫今观其初达女词,则有‘嫦娥娇艳待诗仙’之语,实所以挑之也。而女氏则以薛媛图形寄南楚材事而和之。有云‘料今生无分共坡仙’,亦可谓止乎礼义者矣。郑子当于此时灰心可也。乃复怀眷眷,既有‘梅花故园憔悴,杏花好好相留’之词,反不如‘闻早舞双鸾’之句,心迹显然,而谓之乐而不淫可乎?女答之则曰:‘恐君难得见婵娟’,盖已截之之意矣。于是天趣复有俪语以贻之者,夫妇之称,齐眉之好。又曰:‘念欲挟文君而夜遁,终不忍为。’既念之矣,其心果不忍为之乎?特欲为之而不能耳。且如此女,动心拂性,乱其所为,违母之命,持不嫁凡子之说,以至殒其躯而弗悔,实天趣导之也,其罪容可隐乎?且序又曰:‘况其家本丰殖,而有资财者’乎。吁,此一言,足以见其贪恋顾惜之心,而惑之甚者也。虽然,又曰:‘非余悦其色也,爱其才也。非徒爱其才也,感其心也。’愚独以为非徒爱其才也,实贪其财也。非徒感其心也,实慕其色也。文中子曰:‘一夫一妇,庶人之职也。’今天趣有妻在室,有子在家,而犹寓人门馆,苟慕妻子,则何以少艾为,而况钟于情,形于言。言之不足,又从而咏叹之者乎?然听其言也,则有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之心,欲其言寡尤也难矣,言之忠信者如是乎?观其行也,盖欲淫于新昏而弃其旧室也,要其行不寡悔也难矣,行之笃敬者奚取焉?然吴氏母之不从,正也。其女之思,可哀也哉。女子情固不足取,惜乎天趣学而优则仕者也。顾其行言若斯,士君子立身之大节已亏,宜乎不容于尧舜之世。诗云:‘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郑子吴姬皆有之矣。
  噫!春梦一录,非所以为荣,实所以为辱。迨其前程之谶,未知果天趣之笔。若果天趣之笔,余不得而助其凄怆也。遂复为俪语,以断其后。虽曰刺时,亦自难之也,非徒能言之,亦允蹈之也。
  其词云:盖闻有德者先须正已,无瑕者可以戮人。事宜变通,时有可否。爰观郑子,错爱吴姬。才美虽可夸,名教未足数。广文先生官独冷,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