衅,遂有大哄秦淮之举,絷女妓数人,曳归内城,数日始放还。从此如意视烟花为恶道,深自潜匿,日以从良为念。庚午夏,扬州司马纳为姬,同伴羡其得所,而山樵怅惘不已,赋《减字木兰花》惜之云:
  扬州小杜,肠断烟波江上路。叶已成阴,孤负寻春一片心。  宵凉梦杳,如意珠沉星影小。不怨嫦娥,只怪瑶台风露多。
  大文卿 小文卿
  大文卿,盐城人。明姿憨态,光彩射人。壬申夏五月既望,湘君偕慎独生,宴懒云山人于秦淮画舫,清飙微起,微波不澌,湘君召酒佐二人,一则文卿也。既入座,吐属圆利,举止娇殢,四坐欢然,湘君乐甚。自是一意文卿,不复恋道旁苦李矣。龙眠画史,亦雅重文卿,极口揄扬之。然画史周历花丛,取多弃少,未免爱博不专。近则检束身心,深防跅弛,故虽癖好文卿,踪迹恰不甚密。惟湘君至诚皈依,为赋《采萧》之诗,“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有此亲切,人或以微词取笑,文卿争之必力,文卿相待亦颇加厚。方文卿之初至金陵也,名已着,嗣因事构祸,所欢挈至姑苏避之,事定重来,声名更盛,骎骎乎肩随素娟矣。近与素娟、岫云诸名下,结为手帕姊妹,类聚群分,亦如文人标榜,可笑也。秋波稍有雌雄,是白璧微瑕,而一种温腻之气,实足令人心醉,慎独生赠诗云:
  娇小双文剧可怜,得人意处最便娟。
  泥卿一唱清平调,不作鸳鸯也是仙。
同居有小文卿者,稍瘦怯,而亦自楚楚可怜。
  巧龄 巧珠
  巧龄,年十三,巧珠,年十一,金陵人,居牛市水阁,皆安月娥养女也。月娥另有传,在《衰柳记》中。金陵克复后,秦淮旧人存者,齿皆垂暮,后起绝少,仅安家两巧耳。巧龄姿貌中人,而酬应便捷,妙于语言,每值宴会,辄以舌战众宾,虽老名士不能屈。善捶洋琴,手口相应。前统领某镇军,来金陵,钟爱之,以安家为邸舍。值巧龄生辰,置酒高会。巧龄欲致全真散人,未至,寄赠联云:“调舌能为千百巧,称觞初度十三龄。”盖慰藉之也。巧珠便嬛伶俐,娇稚可怜,唱昆腔小调,无不入拍,每姊妹合串杂剧,群叹为双绝。秦淮方升平时,一河两岸,妓家比屋而居,以京帮为上品,苏帮次之,扬帮又次之,近日风流薮泽,全属扬帮矣。两小庶能延京帮坠绪乎?
  大翠龄
  大翠龄,海陵人,良家女,年十四,以父负债急,鬻身于广陵李八家,居仙女镇,与詹上舍昵,欲委身相事,上舍亦心许,假母不欲也,强挈至金陵。辛未夏,傍花居士访翠龄于小玉红家,脸晕微红,如芙蓉之倚朝露,修洁自好,婉慧多情,而眉黛间时有恨色。居士因灯舫之会,酒阑细询隐衷,翠龄以詹上舍旧约告,属居士作书寄上舍。居士怜其多情,同社宴集,必招致侑酒,声价渐高。然日以从良为念,假母患之,以计赚归。翠龄既归,念居士不去口,每逢金陵客,必询踪迹。壬申春,复来金陵,晤居士,自言忧伤蕉萃,恐不久于人世,辄呜咽不自持。居士再三慰劝乃已。时有某统领者,甚爱翠龄,谋以六百金落其籍。翠龄亦厌倦风尘,矢愿相依。房中媪,窃闻其议,阴白假母,假母尼其事,陵虐百端。翠龄知事不谐,与某君诀别,促其速归,夜饮芙蓉膏死,年二十有二,闻者无不太息。淮南大令为作传,春谷明经为作诔,惩伪騃人闻其事,赋《浪淘沙》悯之云:
  花月太匆匆,泪裹巾红。香魂轻逐五更风。生与芙蓉争艳丽,死殉芙蓉。  磨蝎苦临宫,比翼无从。星期密约竟成空。傅粉何郎情未断,再世重逢。
  小桂
  小桂,广陵人,如意之妹也。长身玉立,艳冶如桃花,善谈谑,能令四坐解颐。与素娟、双凤、小灜仙、小玉红相善,号五姊妹,为后进之翘楚。辛未秋,傍花居士宴全真散人于画舫,招来侑酒,歌喉清脆,酬酢当人意,手持折叠扇,扇上小楷能辨认,散人称赏。次日散人游秦淮,又见小桂立于柳阴之下,旁侍一女童,俨然画意,遂赠以《虞美人》词云:
  兰汤浴罢梳妆懒,宝髻松松挽。白罗衫子茜纱裙,闲与知心小婢立斜曛。  桃枝绿扇摇风细,粉汗香融腻。扇头谁写十三行,仔细端详,笔画似檀郎。
时悔余庵主下榻于药倦斋,方搜罗秦淮佳丽,一见小桂,叹为名不虚传,拟排日宴会,为得人庆。适有淮西降将慕其名,欲出重金梳拢,小桂不愿,又惧祸,乃宵遁。近闻艳名已噪竹西矣。
  双凤
  双凤,一名绮梧,兴化人。中身常貌,无瑕可摘,至于眼波之飘瞥,性格之温存,时盖罕其偶矣。与小玉红同居。蛎道人与全真散人,泛舟过东水关,适双凤凭阑伫立,数水面游鱼,着茜纱衫,持桃枝扇,偶一送盼,使人意消。蛎道人悦之,即招致舟中侑酒,赠以《凤凰台上忆吹箫》词云:
  云冷沾钗,雾香笼袖,从教芳思深深。记无双别传,引凤余音。多少花繁月皎,侬只是、未解归心。闲凝盼、携卿觅醉,助我题襟。  难寻、阆风渺渺,休再问成连海上瑶琴。望玉霄清迥,谁共登临?传语双成料理,同觅取、凤子清吟。清吟罢,红灯暗销,绿酒停斟。
  道人与散人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