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聘财为耻,而借仆人以文其贪,其贪殆有尤焉。顾反不以为耻自待,诚居何等耶?
  昔有男家报昏期,女家不遵,男家如期迎娶,女家闭门不纳,以至于成讼而后已。子谓此不行“请期”之礼故也。《士昏礼》云:“请期用雁,主人辞宾许告期。”《记》云:“‘吾子有赐命,某既申受命矣。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请吉日。’对曰:‘某既前受命矣,惟命是听。’曰:‘某命某听命于吾子。’对曰:‘某固惟命是听。’使者曰:‘某使某受命,吾子不许,某敢不告期。’曰:‘某日。’对曰:‘某敢不敬须。’”古人行礼如此,则岂有报期而女家不遵者乎?故曰礼不可不讲也〖《朱子家礼》略去请期,杨信斋谓:“请期不可得而略。今乡间最重道日,犹有请期之遗意。”〗。  
  昏姻之时,或谓当仲春之月,或谓季秋逆女,冰泮杀止。惟《通典》引朿暂曰:“春秋二百四十年,天王娶后,鲁女出嫁,夫人来归,大夫逆女,自正月至十二月,悉不以得时、失时为褒贬,何限于仲春、季秋以相非哉!”今人用术家,以女命定月。亦不限月,当援广微之言为证。《白虎通》曰:“嫁娶必以春何?春者,天地交通,万物始生,阴阳交接之时也。”则毕竟春令为宜。  
  古人筮日不筮时。《士冠礼》:“吉月令辰。”郑注:“辰,子丑也。”贾疏云:“上云令月吉日,此云吉月令辰,互见其言。辰,子丑也者。”以十干配十二辰,直云“辰,子丑”。明有干可知,即甲子乙丑之类,略言之也。然则“令辰”即是吉日。郑训“辰”为子丑,仍是日之干支。盖古本无一日十二时之说,详顾亭林《日知录》、赵耘菘《陔余丛考》诸书。今人遇凶嘉事,辄选日又选时,大属不必。况昏礼自有定候,又安得乱指一时,曰午时,曰未时,而漫可以昏姻乎?且有男女家路远,或女家多排时候,虽选好时,仍复错失,如此则反不如不选为愈矣。夫既曰好日,则岂有时反不好之理?昔李虚中以人生年、月、日所值干支,推人祸福生死,百不失一,并不用时。然则不用时,亦可算命。则选日之不必用时,初无害于吉凶可见矣。《士昏礼》“亲迎期初昏”,《记》云:“凡行事必用昏昕”〖郑注:昕,使者用昏婿也〗。又贾疏引郑《目录》云:“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必以昏者,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贾云:“日入三商者,‘商’谓‘商量’,是漏刻之名。”又据马氏云:“日未出,日没后,皆云二刻半,前后共五刻。今云三商者,据整数而言,其实二刻半也。”此昏礼有定候,而不可妄择一时之说也。苟不于“昏”,何以为昏〖方望溪曰:“亲迎,昏以为期,盖必已成夫妇,而后可见于舅姑。若早至,而不见所尊,则嫌于慢。故必近夜为宜。”此说亦好〗。  
  《白虎通》曰:“娶妻不先告庙者,示不必安也。”而《左传?楚公子围娶于郑》曰:“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又《隐八年传》杜解云:“礼,逆妇必先告祖庙而后行。”毛大可曰:“昏义,婿至,主人几筵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妇家亦告庙,且迎婿入庙行事。则妇至可知矣。”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妇家俱告庙行事,历载《士礼》,而婿未尝一告庙,则婿家行事,皆不载矣。而《白虎通》即曰“娶妻不先告庙”,何卤莽耶!贾氏以为士大夫、诸侯、天子,礼各不同,恐亦周旋之说耳。  
  《公羊?隐二年传》云:“九月纪履緰来逆女。”“纪履緰”者何?纪大夫也。何以不称使?昏礼不称主人。然则曷称?称诸父兄师友。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则其称主人“何辞穷也”。“辞穷”者何?无母也。何《解诂》云:“礼,有母,母当命诸父兄师友,称诸父兄师友以行。宋公无母,莫使命之,辞穷,故自命之。”然则昏礼,有父,则父出名主昏。无父,则母为主昏。母不可以出名也,故彼下文又云:“然则纪有母乎?曰有。有则何以不称母?母不通也。母不可以出名,则命诸父兄出名。师亦可以出名,友亦可以出名,但须得母命耳。无母则己出名。”而未闻必如今之以族长出名主昏也。又《昏记》曰:“宗子无父,母命之。亲皆没,己躬命之。支子则称其宗,弟则称其兄。”所谓“支子称其宗”者,“宗”不定是族长也,今人族长,亦不定是“宗”也〖旧式,名柬下书“端肃顿首拜”肃者,撎也。近有改书“庄敬顿首拜”者,说者谓有所讳,是直于肃字之义不曾解得。世人之不学可笑如此〗。沈果堂《仪礼小疏》曰:“《士冠礼》云:‘若孤子,则父兄戒宿’。冠之日,主人阶而迎宾,拜揖让,立于序端,皆如冠主礼于阼。”注云:“父兄,诸父诸兄。冠主者,亲父若宗兄也。”是诸父诸兄,但可以戒宿,而不可以为冠主。推之昏礼,亦但可称诸父诸兄以命使,而不可以诸父诸兄主昏。盖旁尊不得加诸正适也。即以旁尊而加诸支子,犹嫌僭统,未极敬宗之义。  
  《郊特牲》云:“昏礼不贺。”然《曲礼》云:“贺取妻者,曰:某子使某,闻子有客,使某羞。”则明着“贺”字。然其贺辞,仍不曰“使某贺”,而曰“使某羞”,且不曰“闻子娶妻”,而曰“闻子有客”,则不贺之义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