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欲求水师将材,惟出洋学徒,庶几中选。然非师船时时游戈,时时聚操,则技艺日就荒嬉,心志亦终归骄惰。无能者或以奔竞而猎迁,多艺者或以朴拙而淹滞。陶鼓舞,胥赖帅臣,则驭将之任宜专也。
海上战守,莫要于师船。粤省之船,河海两绌,闽厂之船,兵船两绌。即赫德订购之[B177]船,机露炮重,底平行迟,长于守港,难于涉海,亦非水师利用。今定远、济远、镇远等铁舰,既未来华,惟北洋超勇两艘,南洋开济五艘,号称新式耳。然而中外条议,或谓艇船仍不可裁,或谓帆船亦不可去,或谓中国安置铁船之口岸甚多,或谓南洋水性过热,海虫水草足为铁船之害,非有深谙军事,熟悉洋情者,详为考核,购船既受其欺,驻船未得其地,皆足启侮损威。至于罗经海线,考查宜精,鱼尾雁行,阵法宜讲,尤非专心一志,不能日起有功,则治船之任宜专也。购外洋军火有年,惟南洋北洋有克虏伯炮及各种精枪,而滇粤各军,求云者士得士乃得之枪,尚为奇货可居,则各省之风气未开也。置外洋机器有年,而因陋就简,与规矩不能与巧,至今造船之材料,造枪炮之钢铁,均须购自外洋,则机器之大原未立也。诚得专员,经理南北,采木之法,别其性质,以代洋木。炼铁炼钢之法,宜先探其本,然后轮机配定何式,枪炮择定何种,用不杂而兵精,工不杂而艺精。
其他水雷鱼雷,行军需用之器,择地择人,通筹兼顾,军火既免于缺乏,饷需亦免于虚縻,则简器之任宜专也。惟是七省水师,特派重臣经画,创办之始,必须持款千余万,办成之后,必须有经费数百万。统筹国用,亦知财力难胜。然以水师一军,应七省之防,即以七省筹水师一军之用。各督抚通力合作,挹彼注兹,当不致束手坐视。而水军以渐扩充,远或七年,近或五年,积蓄经营,殚精竭虑,或可有成。夫以中国之大,圣诏之宏,畏天恤民,讲信修睦。苟彼族渐濡德礼,岂不宜诈虞悉泯,怀我好音。乃十年之中,丰大业之案甫定,而日本构兵,马嘉利之案甫弭,而俄人要约。东失中山,而南又挫于交海,何哉?彼以水师火器为长技,挟兵以卫商,挟战以要和,而我犹狃于旧船旧炮,不知改弦更张。徒欲将士以血肉相薄,文臣以口舌相穷,亦常不及之势矣。
反复思维,自今遴选将帅,经画水师,在法事为后事,在海防为先著。应请专派大臣,将沿海七省水师,改为兵轮,垂为经制。俾各省船厂机局,均归调度,以专责成。内政作而外御纾,庶几收惩病蓄艾、尝胆卧薪之效乎?应如何筹定饷项,建立衙门,请派大员之处,伏恳敕下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会同户部妥议具奏。

☆郭嵩焘○罪言存略小引
嵩焘年二十而烟禁兴。天下纷然议海防。明天定海失守,又明年,和议成,又五年而有金陵条约,又十二年而有天津条约,又二年,定约于京师,又十七年,而有烟台条约。凡三十七八年,事变繁矣!当庚子辛丑间,亲见浙江海防之失,相与愤然言战守机宜。自谓忠义之气,不可遏抑。癸卯馆辰州,见张晓峰太守语禁烟事本末,恍然悟自古边患之兴,皆由措理失宜,无可易者。嗣是读书观史,乃稍能窥知其节要,而辨正其得失。久之,益见南宋以后之议论,与北宋以前,判然为二。然自是成败利钝之迹,亦略可睹矣。间语洋务,则往往摘发于事前,而其后皆验。于是有谓嵩焘能知洋务者。其时于泰西政教风俗,所以致富强,茫无所知,所持独理而已。
癸亥秋,权抚粤东,就所知与处断事理之当否,则凡洋人所要求,皆可以理格之;其所抗阻,又皆可以礼通之。乃稍以自信。退而语诸人,一皆格而不能入。矜张傲睨,而不能深求。盖南宋以来诸儒之议论,锢蔽于人心七八百年,未易骤化也。衰病颓唐,出使海外,群怀世人欲杀之心,两湖人士指斥尤力。亦竟不知所持何义,所据以为罪者何事。至摘取其一二言,深文周内,傅会以申其说,取快流俗。窃论洋人之入中国,为患已深,夫岂虚╂之议论,嚣张之意气,所能攘而斥之者。但幸多得一二人通知其情伪,谙习其利病,即多一应变之术,端拱而坐收其效,以使奔走效顺有余,非徒以保全国体利安生民而已。
奉使两年,处置事理盖繁。要皆一时一事之利,无当安危大计。稍检奏议书说,详论洋务机宜数通,刊而存之。为夫乡里士大夫,群据以为罪言,命曰《罪言存略》。质诸一二至好,以通其蔽而广其益,亦不敢望诸人人能喻知此理也。时已卯夏六月。

○拟陈洋务疏
窃臣因病两次乞假回籍,渥荷天恩优赏假期。于时滇案办理已有端倪,而臣病久未痊,分当求退。五月二十四日,英使威妥玛贸然出京,滇案未能议结。臣岂遽能置身事外。自应勉强支持,暂请销假。而现在办理洋务机宜,有可一言其略者。
伏思夷狄为患中国,自古皆然。所以控御之方,战守和三者而已。彼其侵扰有常所,其盛衰有定势,因时制变,应之有余。洋人以通商为义,环列各海口,深入长江数千里,藉衅生端,以求便利。名为外忧,而负实在内地,名为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