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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清-严可均-第220页

皆不及也。
  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为其人微象。孝昭帝时,冠石立於泰山,仆柳起於上林,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其梓柱生枝叶,扶疏上出屋,根插地中,虽立石起柳,无以过此之明也。事势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则上有累卵之危。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於外亲,降为皂隶,纵不为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家,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与舅平昌、乐昌侯权,所以安全之也。
  夫明者起福於无形,销患於未然。宜发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亲而纳信,黜远外戚,毋授以政,皆罢令就第,以则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诚东宫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刘氏长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内之姓,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如不行此策,田氏复见於今,六卿必起於汉,为后嗣忧,昭昭甚明,不可不深图,不可不蚤虑。《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唯陛下深留圣思,审固几密,览往事之戒,以折中取信,居万安之实,用保宗庙,久承皇太后,天下幸甚。(《汉书·楚元王交附传》:时上无继嗣,政由王氏。向遂上封事极谏,书奏,天子召见向,以为中垒校尉。)
  ◇理甘延寿陈汤疏
  郅支单於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损重,群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护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揽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悬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於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单々享々,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寿、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既甫燕喜,吉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远,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寿、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於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公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贰师将军李广利损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鼓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馀人。今康居国强於大宛,郅支之号重於宛王,杀使者罪甚於留马,而延寿、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於贰师,功德百之。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於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於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高於安远、长罗,而大功未著,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汉书·陈汤传》)
  ◇谏营昌陵疏
  臣闻《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故贤圣之君,博观终始,穷极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统,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独一姓也。孔子论《诗》,至於「殷士肤敏,裸将於京,」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於子孙,是以富贵无常;不如是,则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劝勉?」盖伤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虽有尧舜之圣,不能化丹朱之子;虽有禹汤之德,不能训末孙之桀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也。昔高皇帝既灭秦,将都雒阳,感寤刘敬之言,自以德不及周,而贤於秦,遂徙都关中,依周之德,因秦之阻。世之长短,以德为效,故常战栗,不敢讳亡。孔子所谓「富贵无常,」盖谓此也。
  孝文皇帝居霸陵,北临厕,意凄怆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絮斫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张释之进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故释之之言,为无穷计也。孝文寤焉,遂薄葬,不起山坟。
  《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臧之中野,不封不树。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棺椁之作,自黄帝始。黄帝葬於桥山,尧葬济阴,丘垅皆小,葬具甚微。舜葬苍梧,二妃不从。禹葬会稽,不改其列。殷汤无葬处。文、武、周公葬於毕,秦穆公葬於雍橐泉宫祈年馆下,樗里子葬於武库,皆无丘垅之处。此圣帝明王贤君智士远览独虑无穷之计也。其贤臣孝子,亦承命顺意而薄葬之,此诚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
  夫周公,武王弟也,葬兄甚微。孔子葬母於防,称古墓而不坟,曰:「丘,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识也。」为四尺坟,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闻之,古者不修墓。」盖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