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取《中郎传》“十里红楼”之句,闻者为解颐云。

《蔡中郎传》中,人取冷语甚多。余所解颐,有五六句。王??州强严东楼酒,东楼辞以伤风。王云:“爹居相位,怎说出伤风?”汪仲淹戏蹴??者云:“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刘季然衣短衣,加裙三出,人戏之曰:“季然张三檐纟散。”答曰:“三檐纟散儿在你头上戴。”又有人戏儒生作讼师者云:“读书人,思量要做状。”皆冷语可笑。

黄郡一孝廉,买民田,收其旁瘠者,遗其中腴者,欲令他日贱售耳。乃其民将腴田他售,孝廉鸣之官,将对簿。其民度不能胜,以口衔秽,唾孝廉面。他孝廉群起,欲共攻之。时乡绅汪某解之曰:“若等但知孝廉面是面,不知百姓口也是口。”诸孝廉皆灰心散去。乡绅此语,足令强者反己,殊为可传。

余邑徐广文二溪,性狂善谑,有敏才。少时,从唐万阳侍御游。一日,灯下渴睡,万阳呼之醒,且出联句令答,句云:“眼皮堕地,难观孔子之书。”二溪对云:“呵欠连天,要做周公之梦。”侍御大笑。

一日舟行,值暑月,天气凉甚,舟人叹曰:“长江无六月。”二溪曰:“然,过了五月,就是七月。”舟人大笑。及宾兴之次日,将入督学衙门拜谢,门者勒二溪银一钱,方为报门。二溪与之银,俟门者报后,却走不欲入,门者还其所勒之银,乃入。事虽小,殊足解颐。

《杨用修集》中载滇南一督学,好向诸青衿谈性谈艺,缕缕不休,士人厌听之。及谈毕,乃问曰:“诸生以本道所言如何?”内一衿对曰:“大宗师是天人,今日所谈,都是天话。”闻者大笑。

余乡有张二者,佣力人也,为人解绢赴户部。旧例,解绢者皆用杂职。及张二皂帽投文,户部斥之曰:“解官何为不冠?亟冠来见,否者加挞。”张二忙去买纱帽,笑曰:“我本无心富贵,奈富贵来逼人尔。”闻者皆笑。

国朝有陈全者,金陵人,负俊才,性好烟花,持数千金,皆费于平康市。一日浪游,误入禁地,为中贵所执,将畀巡城。全跪曰:“小人是陈全,祈公公见饶。”中贵素闻全名,乃曰:“闻陈全善取笑,可作一字笑,能令我笑,方才放你。”全曰:“屁。”中贵曰:“此何说?”全曰:“放也由公公,不放也由公公。”中贵笑不自制,因放之。

又见妓洗浴,因全至,披纱裙避花阴下,全执之,妓曰:“陈先生善为词,可就此境作一词。”全遂口占曰:“兰汤浴罢香肌湿,恰被萧郎巧觑。偏嗔月色明,偷向花阴立。有情的悄东风,把罗裙儿轻揭起。”其他词类此者尚多。

及全病革将死,鸨子皆慰全曰:“我家受公厚恩,待百岁后,尽力茔葬,仍为立碑。”全答曰:“好好,这碑就交在身上。”盖世名鸨子为龟,龟载碑者也。

昔有官苏州别驾者,过墓道,指石人曰仲翁。或作诗讥之曰:“翁仲如何唤仲翁,只因窗下少夫工;如何做得院林翰,只好苏州作判通。”余邑印公少鹤亦官别驾,其门人张三涯于印前述此语,印闻之谔然。张乃起谢曰:“师勿见嗔,门人说的是苏州通判。”

本朝邢公讳宽,当放榜前一日,梦至御前,上命力士持爪扑之,头破血流,直至于踵。明日所司呈卷,拟孙曰恭第一,宽第二。成祖眼紈,将曰恭二字,读为一字,乃判曰:“本朝只许邢宽,岂宜孙暴。”遂以朱笔点宽姓名,朱浓,自上透下,遂如梦中流血之象。

先是邢宽未第时,其郡守调之曰:“邢春元如不酸醋。”盖讥宽也。宽及第,乃报郡守诗曰:“邢宽只是旧邢宽,朝占龙头夕拜官。寄语黄堂贤太守,如今却是螫牙酸。”一时竟传其语。吴中门子,多工唱者,然于官长前,多不肯唱。一日,吴曲罗节推,同余辈在分署校阅文卷,适夜将半,曲罗命长洲门子唱曲,其侪彼此互推,皆谓不能。曲罗曰:“不唱者打十板。”方打一板,皆争唱。曲罗笑曰:“从来唱曲,要先打板。”同座皆笑。

宋朝大宋小宋,联登制科,同仕京都。遇上元令节,小宋盛备灯火筵席,极其侈靡。大宋见而斥之曰:“弟忘记前年读书山寺寂寞光景乎?”小宋笑曰:“只为想着今日,故昔年甘就寂寞。”噫,小宋亦人杰也,其言尚如此,然则人不能移于遇,真难哉!

余同年朱进士号恕铭者,出宰金溪。适督学按郡,将发考案,召郡邑官长入见。及门,有两儒生持二卷,强纳朱公袖中,公卒然纳之。及填按已毕,督学问朱曰:“可有佳卷见遗者乎?幸教之。”朱无以应,遂出袖中二卷,皆得补弟子员。朱出,笑谓人曰:“看如许事,莫道钻刺都无用。”

余邑朱广文号仰山,官汉阳司训,至八月,寄书候其兄半山,附致历日一册;半山连揭数板,直至九月,笑曰:“好好,喜得后面还有许多日子。”

余邑张斗桥为诸生时,记名家旧文一篇,入试,遭文宗涂抹,乃诉于学博文莲山先生。先生引戏词慰之,曰:“昔苏秦父母诞辰,伯子捧觞称寿,叹曰:‘好佳酿。’及季子亦捧觞称寿,骂曰:‘酸酒。’季子妻乃从伯姆借酒一觞,复骂曰:‘酸酒。’季子妻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