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僻室,辛割猪闭上了门,急取冰水,解其药力。柏养虚醒来,却不认得辛割猪是何人,自己何故忽在此室中。正着惊疑,辛割猪备细把暴家谋害事情,并遇其母舅的说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柏养虚哭将起来,辛割猪摇手禁止,又将要保全救回一段计谋,说与他听。柏养虚感激不尽,辛割猪依着计谋,先把猪肝蘸了猪血,用石灰拌裹,次用白布棉花等物,裹了柏养虚的阳具,腰间缚着软带,紧紧绊在臂凹中去,却像女人家收紧系月经布一般,又用猪血涂满白布外边,连地上及床褥等件,俱将□□涂。又把荷叶汤洗搽其面,宛然疼死之状。收拾停当,然后放暴匠人进来观看。只见柏养虚直僵僵□□双股,躺着在那里,一段阳具血淋淋尚放在刀□,□处不是血迹,怎得不信为真?乃向辛割猪道:“寒家后面就有一个僧院,顷已借赁,不知可就该扶去,安歇稳当,先生才好回寓。”辛割猪道:“趁彼昏迷,扶去更便。”暴匠人便唤齐僮仆,从后门扶到僧院,只说是有病调养。辛割猪背着众人,悄悄分付柏养虚几声,随即到其母舅家回覆。母舅果如数奉酬,辛割猪道:“令甥虽得保全,其事料必败露,小弟明日遂行,后会尚未有期。令甥今夜必归也,不及谢别了。”母舅道:“何须就别,小弟还要借重。舍甥所住僧院,未知确在何处?乞烦同步,指引一指引。”辛割猪道:“这个容易。”随即携手出门。

才到暴家相近,母舅用力扯住辛割猪大叫喊起来,道:“地方听者,暴匠人无端要杀死女婿,现有辛先生下手作证。”母舅喊了,随着几个伴当也满街乱喊,喊声震天。柏养虚在僧院中听见,忙赶出来,也喊道:“暴匠人私置牢房,锁禁无辜,擅用阉割,杀□□命。”立时满山人都聚来观看,问起情由,甥舅二人一一告诉,无有不发指者。一面商写呈状,将辛割猪□证,鸣告官府;一面同着许多人,柏养虚领头直□□暴家。他们早已惊窜,地方义愤不平,要连名具呈,赶逐出境。暴匠人、蒯阿满、暴虎娘三口,但顾逃命,皇皇如丧家之狗,连夜雇一只湖船,径往靖江县躲避。所遗房产家私,柏养虚泰然管业。人人都说道:“赘婿是该得的。”母舅见人已远遁,但令外甥去禀明本县,做个照提存案,亦不深究。辛割猪见官事已完,亦遂作别。此后柏养虚竟与如兰为夫妇,搬住在暴家大房子内,快活受用。柏养虚又去娶归女妓为妾,终身之誓,各不相负。幸得阳物未割,所以施为作乐。如兰、女妓,都该塑辛先生的长生像,朝夕礼拜大恩人才是。后闻得虎娘东逃西奔,被人哄去做了娼妇,可笑千金爱女,只因犯下胸膈不宽等症,误请外科医治,被他弄得溃败穿破,不可挽回。又骗了许多谢仪去,何如在下不要半文钱,把这回金针来曾救天下狠心女子,曾救天下受狠心女子之累的男子?赛过仙□□□□药,幸勿把在下一片慈悲心,看作设帐卖药的。[脱页]


第四笑快活翁偏惹忧愁
无情不是英雄汉,痴情笑把身躯换。

世间岂少痴情人,拈将傍样凭君看。

看时莫认说荒唐,迷魂汤内清□□。

自古云:情之所钟,正在吾辈。须晓得吾辈二字,原□那风流倜傥识趣不凡的一等人,说如今有□□□恋色者,开口把这两句挂个招牌,却不知此□□受非吾辈所好,吾辈所好大与此辈不同。就把吾辈所好的意味,细说与此辈听。此辈究竟是门外汉,怎能会得“情钟”二字之妙?况情钟妙处,原不单着意在女色一件,也有情钟山水的,寻幽探胜,自得山水间之快活也;也有情钟高隐的,侣樵问牧,自得高隐中之快活也;也有情钟诗酒的,青莲一斗百篇,伯伦荷□便埋他,自得诗酒之快活也;也有情钟朋友的,如稽康千里命驾,庞公望衡对字,相慕相亲,李卓老常云,此天下极活的事,所谓以朋友为性命者是也。还有那情钟死后的,如曹孟德车过腹痛,徐孺子炙鸡絮酒,感慨悲思,见得吾辈意气真诚,不比那悠悠汛汛薄情之辈。至于女色一件,难道古往今来的人,个个是道学先生,不在此中着脚,不晓得其中情趣的么?譬如孔夫子是个大圣人,也说道吾未好德如好色,若非深于钟情者,不能说得如此透彻,就是□□□面开章使咏文王之慕悦后妃,说到寤寐永之辗转反侧,描写其钟情景况,千载如见,若非吾辈□□,能描写得如此亲切有味?昔王山人也,曾有□□□吾辈人方能有此情此景,必吾辈人,方能说得出此情此景。细思其言,始知“情钟”二字,断非偷香窃玉、迷花恋色的一班轻薄少年,可以混入吾辈中漫然称风流倜傥者。

且还有一说,吾辈中的胸襟,只在“情钟”二字内讨个快活,并不在“情钟”二字个执着,讨个忧愁。所以情到快活处,常自潇洒,就是情到忧愁处,偏会摆脱依然,原自潇洒,再不被情之所缚,蹙着眉尖,唱个害相思这遭。故得超爱河,渡苦海,证圣情罗汉的正果。如今又有人议论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凭他盖世好英雄,都为着一情难断,惹起忧愁。”究竟这种忧愁,原从那快活中来,不曾打破得迷恋关头,所以便不能够潇洒。只看楚项羽和着虞姬,歌舞夜宴,何等快活,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