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江,似近于迂。然恐吴淞江不开,数年之后,不独三区,而三州之民皆病也。若夫开瓦浦,溉十一、十二保之田;开徐公浦,溉十三保之田;此足支持目前,下策也。生愚闻之:古之君子,为生民之计,必不肯拘挛于世俗之末议,而决以敢为之志。况此三区,本县蕞尔之地,在明侯之宇下,得斗升之水,可以活矣。伏愿行此三策,庶几垂死而再苏之。其有德于吾民甚大。

  又今旱魃为灾,明侯昔日车马所过,濒河人迹所至之处,禾稼仅有存者;至于腹里,无复青草。近经秋潦,往往千亩之田,枯苗数茎,随水荡漾而已。救荒之策,免租之议,此如拯溺救焚,尤不可缓者。又今三区无复富户,所充粮役,不及中人之产。赔貱之累,尤不忍言。乞念颠连无告之民,照弘治间例,及太守南岷王公新行事例,免其南北运库子马役解户之类,此亦可以少纾目前之急也。唯明侯留意焉。

  与傅体元书

  昨见子敬寄来丁田文字。不论文之工拙,但依违两可,主意不定,不曾说得向来本意,有负使者郡太守采访之盛心。更望足下与子敬从老吏根究利害,作一议,借前箸筹之,或尚可济。

  天下之事不在大。此法起于一二小夫浅见,街谈巷语。顾九和在告,熟闻此言。后来入阁,锐意更变。霸州出其门下,特承迎之。主意原不好,吴民被其流毒二十年。今不攻其本,却从枝叶上说,殊不可晓。即如拨役时,必不能复使之出银;今出银,便禁不得他拨役。祖宗以来一百七十年,不见有司于拨役外增一役。如何议书册,不过二十年,乃至增银自七厘七毫至四分有奇!此亦易晓,原本实在变法。光甫如何却极口称赞他「取于下有渐而不偏,用于上有经而不过。」如此,又何容别议耶?如此论新法,而反回护金陵也。

  吾等心知其害,承有司虚心访问,又不端言,与小民同其喑哑,甚为可叹。平生为时文,不肯学黄口儿语,以致困穷。.今垂老,无用世之望,已矣。诸公壮年,于天下事不可不随事究心,庶他日立朝为有用之学也。

  与王子敬书

  寄来文字皆看过,但说丁田,开口便不是。病源只因王太守变乱,其势必至有今日之弊。今皆说其法尽善,止为后来行之不善,却是附和书册,非当时与诸公原议。不若察院原来文书,反无偏主。便可依他说松、常、镇用旧法,如何民无他议,惟此何故纷纷,利害便见矣。不攻其本,止就末流上说,甚好笑。纵如新太守复旧七厘八毫,不点差;只恐一二年后,点差增加,复如今日也。

  朱子尝言,论新法者不为不多,能识其本原,中其要害者甚少,宜介甫诋以为俗也。论天下事多类此,如何可哉?只是吾辈说不出,官是西北人,如何晓得?欲入城商议,为往来不便,亦懒作文字,姑俟月尽相见议之。

  论御倭书【代】

  某废弃山林之日已久,天下之事,非分之所宜言者。顾自以世受国恩,身在江湖,不敢一小而忘魏阙之下。况今倭奴,逆天悖暴,实吾父兄子弟百年之仇耻。辱明公惓惓下问,一得之愚,敢不自竭。

  伏见天子哀悯元元,诞布德音,明公以股肱耳目之重臣,膺兹简命。俾执玉帛,告祭东海之神,精诚昭格,百灵效顺。龟鳖小丑,当知无遁逃之所矣。昔裴晋公、李中丞尝受视师之命,不旋踵而元济就擒,刘稹授首,克成淮、蔡、泽、潞之功。况我圣朝之威灵,万万于有唐,而明公之所以自待者,岂自处裴、李之下哉?固宜详延博采,不遗于蒭荛之贱也。某不敢为泛说以渎明听,姑就今日用兵之势言之。

  自倭奴入寇,于今三年。虔刘我人民,淫污我妇女,焚荡我屋庐。有司婴城而自保,军卫莫之谁何。盼盼焉视彼重装满载,得气而去。徒诿曰无兵,犹可也;今各省之兵四集,无虑十万,屯聚境上。区区残息游魂,灭此而朝食可也。而至今相持,未见有必战之计。老子曰:「师之所处,荆棘生焉。」故善者果而已矣。孙子曰:「久暴师,则国用不足。钝兵挫锐,屈力殚财,则诸侯乘其敝而起。」「故兵闻拙速,未覩巧之久也。」今若是,不几于钝乎?岂老子之所谓果乎?议者谓此寇不宜与之战,在坐而困之,此固一说也。然穷天下之精兵,散甲士于海上,旷日弥月而久不决,则所谓困者在我矣。是不可不察也。则今日之计,宜于速战而已。

  然兵有分有合,徒厚集其众于一,而不为之列屯要害,广布形势,则贼之所出,必视吾无备之处而为之走集。是宜观地之要,以拟其溃。吴、越之地,濒于大海,海口之可通者,数路而已。既不能把扼而使之突入;三江、五湖之间,要害之可守者,数处而已,又不能按据而使之横溃。则将何为而可也?某以为贼在川沙,兵之所向,能保其败于东,不溃于西耶?攻其外,不溃于内耶?故太湖之口可屯也,三泖之口可屯也,吴淞江之中道可屯也。某尝循行江上,问所谓沪渎垒者,知昔人御寇之遗迹。即如此垒,正在苏、松二府之中,贼得至此,则苏州、松江诸县,无日不危也。故为屯垒,不独可以拒贼之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