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民好奸也。即李知县,士人遂凿空欲点污之,其赂至数千,赖察院方为辨白之,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夫以喻义之心易为喻利,岂圣贤之不如盗跖乎?顾不为耳!

  职平日居家,未尝问生产,吴中土大夫所共知。今县之可以为利穴者,不过人命、强盗、粮长、徭役,如前所云,毫毛可烛,职于此不为利,他亦无可为利者矣。职家世宋、元以来,号称巨族。室中所奉,相承亦不菲薄,而职自用极俭陋。衙内日取百钱,令卒出市,日不过斤肉蔬菜。去家三四百里,二子守庐舍读书,间岁来省,绝不与外交接。居二三日,便去。去自买小舟,肉不过二三斤,米不过一斗,衙前人共知之也。日常纸赎,多听告免。而上京申详水手银及柴马银,至今尚被侵匿未追。人言宦非酷,无以济其贪;吏民幸鞭笞不加,苟免亦其情也。或有言纵吏,非也,特宽之耳。曹平阳、丙丞相之不接吏,岂得槩非之耶?裁以一端斤斤然,则朱勃之过马新息远矣。

  职于士大夫,待之曲有礼意。以一二事相忤,遂恨之深,未能一日忘也。然李归安抑之太过,未免有意。职平日与物无忤,不幸事偶值耳,而怨毒之深如此,殆有不可解者。即欲诬污如李归安,而如前所陈,一一可按覆。且如里递,苟少有为利,何不与大户市恩?而力护持小户,不顾其怨怼,而专取小户偏护之耶?署印与丞之以赃败也,由其发狂自宣露,囚服跪首于太守之前。昨有岁贡自京还者,言京师皆已知之,今被访逮。即其发狂,乃职尚在北河时也。今府中藉藉,归咎于职。若然,则察院不当访人耶?又因缘其所访之自,而欲扳以为雠耶?

  今二怨与里递大户,及近所治恶吏,结构为一。被访官不自服罪,而欲甘心于职;里递大户,不肯服从;恶吏被申,不归狱,而反肆行于外;羣不逞藉藉欲谋咋啮,则一身无余矣。

  职所以反复具陈者,非苟欲求知。盖谓今之世无志于古者矣,有志于古者如职,亦孔氏不得已而思狂狷之所许也。一欲行古道,即被中伤,而狺狺犹不止,夫岂任事者欲重戒今之人不当行古之道与?营平侯言:「老臣不嫌自伐,为明主言之。」职亦欲使知今世亦有愿为古之循吏者,而莫能容也。若以为惧其见害,而急于自明,职亦无有于此。盖今日清明之世,虽江湖一命之吏,而有贤监司在上,必不便豺狼纵其噬囓也。

  夫天下之情,好善而恶恶;朝廷之法,赏善而罚恶。如使恶者坐法,而无故欲扳引善者,世亦无如此之事。今又以令治一小吏,小吏反行其告诉,左右趋走之人,无不见被追逮,县人为之夺气。而小吏者,方日会聚少年,鲜衣絇履,出入府倅之衙,公与羣不逞日治谤书,噬囓长吏,国家法纪荡然矣。伏惟执事察之。

  又乞休文职为吏无状,已疏乞解官。然以二年来,夙夜不敢自懈,惟在奉宣德意,抚恤小民。而豪右不便者,为流言飞文中伤之,今已置之,不当复有顾庶。连日彼县人多来诉告彼中事体,枝动本摇,亦不容不为动念。然不敢为烦聒。独以有关国家大体,地方风俗者,不敢不言。

  署印官与县丞,被察院蒙访逮。职前入觐在途,彼事已败,特以察院访单委悉,疑以谓县中有言,恨之切骨。浙中新行里递,职拘集小民,俱系贫难下户,又谓以里递收粮,如散钱不能成缗,使小民督大户,如以羊将狼,实有难行。因取大户花分诡名者,充里递应役。而变更职所定,以造小民之怨者,实署官为之。其事败亦以此。大户李田等之被拘役者,因投入署官衙内,与之为一。又小吏沈良能,不轨乱法,数拒捕,依广德大猾,职因具申各上司。良能,故署官所用为腹心者。因自诣府,约履袨服,出入府门,复与之为一。以此结约诸恶少,皆诈县中人,同时响应,皆承署官之风旨,考掠无不承者。微文巧诋,中伤之计实行于其间矣。所以为国家大体地方风俗者,官自被访,而妄行扳害,则君子小人、邪正清浊之源,不可辨也。豪民被役,黠吏见逮,连党交横,诬辞抵拦,而皆得胜气,则官民上下之分,不可正也;奸民告评之风,不可止也。

  又有朱学、方正之徒,各以巨奸累犯,县已具狱上之院道,因而瘐死。其家至皆无于人,以人命连累穷年,并行检验,追寻抵死者。职以谓若此之类,纵行其词,止阅文卷,即死有余辜。奈何令株连累害,使文移追逮之烦,而县有问即告,则令权之轻,不可复振也。萧望之一世大儒,为韩延寿考案东郡官钱,吏不能胜,皆自诬服。向微当时明白之,则望之之祸,不事恭、显之世矣。狂生冒昧,伏乞矜宥。

  太仆寺揭帖

  蒙驳春季马疋,当行该县抵换补讫。今该秋季解俵如数差官领解外,为照:

  本年大水异常,民间十分灾伤,所买马疋,已不胜艰苦。据邢台等县知县耿鸣世等,俱各用心点拣,已多中用。本府冯知府复当堂看验,又经补换。

  及今据沙河县知县王进朝禀称:该县解马尺寸,多不及式,而毛骨坚竦,气力精强,比之庞然虚大者,殆为过之。仍恐此等之类,或因降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