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君子者欤?

   君东原儒家,以簿书赞风纪。主上昔幸南土,知其名行,已而为照磨于太平,居幕僚之末。郡府监守、贵戚显官、势位隆盛,职佐贰之近,犹不敢出一言立异,唯俛首敛舌,逊谢而已。君乃抗论可否,厉声正色,折之以理,好善嫉恶,指斥无隠。退食闭门,无货贿之交,是岂以利乎趋,害乎避?一践于义焉尔。

  朝臣有荐于上者,授资政院属官,北上京师。余惟君之端洁,确然有守,当其在官,益乎人者人不知也,及其去官,始怅然思之,识与不识,交口叹美。天理之在人心,终不可泯,宜公议之与之也。异时大用,兆于是行,其必始终惟一哉。

  旁批:㈠照磨,即“照刷磨勘”,正八品,掌管磨勘和审计,《元典章》:“纠弹百官非违,刷磨诸司文案”。

  

  送冯生序

  古之君子,学以善其身,非务幸取荣富。在孔子时,三年不志于榖,犹弗易得,况至于今,古学益逺,不敢槩以望人也。茍穷经蓄徳,俟时而达,推其才以济物,斯亦可贵焉尔。是以朝廷立制,使士出而致用,其目有三,曰进士也,曰学官也,曰儒吏也。州郡吏曹,士或不屈从,而进士拔一于千百,未易猝与。宁受辟为学官,若冯生景文是已。

  冯世居采江,其尊府聘师西塾,教子若孙,唯景文自幼翘拔嶷如㈠成人。曩欲从余受业,时予为亲负米于外,莫克应其所需。去年冬始归,则储氏礼币已在余门。景文求学益恳,馆榖于储,以俟受业。冯储世姻,皆余懿戚,故乐育而成美焉。乃取四明程先生《读经程序》,仿考亭《六条》之法,与之穷绎濓洛以来绪论,会归于徃圣旨趣。日修月积,未见其止,岂专科举之习而已哉。

  今景文奉檄需次学官,使能恒久勤励,母㈡渝始志,母替后功,虽进士第可期以登。然科举不足第人品,予厌之且久,但以亲老乏养,无阶得禄,遽欲舍而未能。若夫慕古君子所学,则诚本心也。余既强颜,充赋乡省。景文亦归。临别因道斯语,俾以自勉焉。

  旁批:㈠翘拔嶷如,《诗周南汉广》:“翘翘错薪,言刈其楚”。《诗大雅生民》:“诞实匍匐,克岐克嶷”。朱熹集传:“岐嶷,峻茂之状”。

  ㈡母字讹,当作毋。

  

  

  《伊洛渊源録》序

  道在天地间,经纬人文纲纪。世教无一息不存,其明与晦,系乎人而已矣。三代浸逺,真儒善治,世不一见。圣涂榛芜,为害滋众。上下千余年,孔孟遗统泯焉坠地,斯道久晦,天实厌之。于是濓溪先生特立先觉,建圗演书,启导后人。程两夫子心领正传,遂嗣邹鲁絶响,其学以诚敬涵养本原,自洒扫应对,贯乎精义入神。自静存动,察极乎尽性。至命即物,以穷其理,反躬以践其实,扩圣贤未发之秘。凡羣言混殽,俗学乖陋,一扫其弊,悉反诸正。时则康节邵子,游神先天,阐扬理数,横渠张子得于见闻,沈潜尧舜之域,以相羽翼,斯道大明于世。天下英才,接迹及门,佩膺师说,言行出处,散载方册。朱子彚次成编,总四十六人,题曰《伊洛渊源録》,所以上泝洙泗,下衍考亭之流,可见道无一息不存,因其人而明焉尔。

  国朝许文正公,身任斯道,传之右丞耶律公,俱掌胄监,唱和伊洛之学,使其渊源之盛,充溢四海。故为士者皆知根据理性,考精粹而弃穿凿,其于闻道,反若出乎三代之前者,盖有所自来也。右丞之后行已公,光嗣家学,曩贰宪湖北,甞出是编,寿梓鄂泮。及调江东,复命刋置姑孰郡庠。值太守子明髙侯大新庙学,图兴教养之具,喜得其书,用广传布。府推李君全初恊心董事,将俾学者探讨服行,约诸身心,建诸事业,归宿乎仁义中正,其于人文世教,信有补益哉。

  

  送教谕张彦圣序

  先王仁爱斯民,其政尤要者三:治有封建,养有井田,教有学校。三代迹熄,首变治养之制,代相踵袭,莫能复古。所存者唯学校,久而益广,诚以性衷伦理在人至重,不可一日不明于世。况乎考徳艺,美风化,又国体之所急哉。

  汉晋以下,学盛于京师,而郡县无定设。唐宋以来,学布于郡县,而教官无常铨。县倚郭者皆弗克特建,附隶郡庠而已。今也邑必置学,学必命官。禄虽轻,而道则尊。势虽孤,而任则专。去民最近,礼乐之泽易浃于百里,是以儒者试仕,愿阶乎此,有不屑于它岐焉。华亭为古名邑,倚郭于松江。庙学弘丽,廪帑丰牣,称最浙右。曩余识其文物,类修整酝藉。有机云遗思㈠,故谈者举教官美任,为是邑屈巨擘。行省以斯职授诸彦圣张君,可谓得其人矣。

  彦圣科第世家也。学敏文赡,超躐等伍。如竒寳横道,趋者乐竞。尝位宾师于乡校,端表仪肃,条约弟子,诜诜㈡推是。以教华亭,启义理之秘,药浮奢之痾,新耳目之习,谨身心之修,则徳艺有不考欤?风化有不美欤?性衷伦理有不益明欤?然余告于君者非以是为足,《传》曰:“惟斆学半”,又曰:仕优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