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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御史台管勾訾君徳明改刑部主事,以其甞为刑部史,因有是调。命下之日,众论称宜。赴官北上,予因语之曰:“五刑之用,天俾齐一下民,谓之天讨。人君犹不得私,况有司乎?居是职者其道有二,明无所蔽,则察之精,而情不隠。敬无敢忽,则处之公,而法不滥。观皋陶作士,惟明克允㈡,苏公司冦,敬尔由狱,可知已。自申韩刑名之说兴,而虞周忠厚之心泯。故秦汉以来,法家少恩。间有贤英之君,豪杰之士,亦为其所移,而治道有愧于古。君既深于律令,其性仁慈寛平,当赞卿士,追求皋苏之意,刮磨申韩之习,制罚以中,令伏辜者不自以为寃,而致祥刑之效,则古治不难复矣”。又申古训以告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㈣”。
旁批:㈠丽法,。《书吕刑》:“越兹丽刑”,丽通罹。
㈡皋陶作士,惟明克允,《书舜典》:“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乃帝舜训皋陶作士之语。
㈢苏公司冦,敬尔由狱,《书立政》:“太史司寇苏公,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 孔传:“能用法敬汝所用之狱,以长施行于我王国。言主狱当求苏公之比”。
㈣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尚书尧典》:“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送王秀才序
滏阳王立中来自江都,从学于余友许君栗夫。许君长金陵南轩精舍,招徕学徒,生故闻而有慕,客论堂西斋,左图右书,昼夜披考,常敏焉。勤劬其进,若川涌山出,未见其止,意将为君子之儒㈠也。或者窃谓之曰:“夫江都,淮海奥区。游仕之所趍,贾货之所居。水陆珎味可以适口,宫室温凉可以宁其躯。击筑吹竽,酌酒歌呼。又况服饰纎丽,纨袴而绫襦。或被荐擢,则又拾青纡朱。子何孤苦于旅途,而弃其所娱,不几于迂哉”?生笑而不应,俛首修业,唯师说之务听,而其志不少渝。余每过许君,生必周旋下风,趋跄秩如,辞貌温如,余心恱之,予其优异于初焉。
岁暮省亲归广陵,请一言以为谕。生以余与其师同年交,而视余犹师也,可无辞以朂诸?今夫适万里之国,厯山险,犯湍激,若未易至。茍日进百里,十旬而可徂矣。或乃百里千里,其心厌斁,遂息焉而不速其程,虽假以岁年,莫克至其所也。生归承颜之隙,汲汲循循,究力于学术,而以圣贤为模,毋若百里千里而自息者,亦能复来而卒业乎?审如是,则益笑或说之非,而有以称余之所予也。
旁批:㈠君子之儒,《论语雍也》:“子谓子夏曰,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送陈秀才序
天之赋予不靳于富贵,而独靳于贤秀焉。蕞尔之区,丰货贿荣爵秩者随在而有,况通都大邑乎?若清明灵淑之气毓美于人,噐识超异而徳艺崇茂,求诸通都大邑,寥旷几何?故贤秀者天之所独靳,人之所难得也。幸焉得天之所靳,宜致力攻学,成其始终,不然是自弃其天矣。然学贵得师,孔子大圣,无所不学,则无所不师。学者非有圣人之资,而缓于求师,方策之间未易识其向方。或手一触,目一寓,遽谓道已在是。呜呼,道果在是乎?
淮西学者陈师贤闻番昜㈠许君栗夫长南轩书院,渡江而东,执经从游。许君甞以《易经》领首荐,与余同年。而余承乏,长教明道,亦以《易》授徒。两书院相去不数十步,师友常相会,一时文物浸盛。师贤居侪伍间,观其师阐理象,摛词章,心潜意索,汲汲忘劳,岂非夙赋贤秀,而得天之所靳乎?乃能逺涉择师,不谬于所归,其噐识徳艺将由是而过人,有不自弃其天矣。
告别而去,其友征言为赠。师贤明《易》,以其所知者语之:“《大象传》乹曰自强,晋曰自昭。天之行也,日之进也。无使之者出于自也,自强以久,其功自昭,以撤其蔽,圣贤之学率此乎?由子之得师既美矣,体验而蹈其实,涵融而领其奥,又已之自为,而师之力无所施矣”。子归同安,见其先达仲暹汪君,参究所见闻,并出吾言而评之可也。
旁批:㈠番昜,鄱阳,秦称作番县,西汉改番昜。
送毕仲和赴广西序
铨选重内轻外,自古为然。今官京师者称美任,官中原者次之,江南又次之,接境又次之,边逺尤次之。故仕由江南者不得历中原,自中原出边逺,必超进资格,用是莫不重京师、中原,而乐趋之。于江南接境,边逺槩视以为轻,唯风宪则不然。天下分道二十有二,其势均一。在内者固重,而在外者益不轻。南台统十道,两广、海北为邉逺之境,广西视广东愈逺。逺则宪府愈尊,矧溪峒猺獦,负险盗掠,职字牧者或不良于理,岁常弗宁。朝廷遣名臣徃践厥土,寄耳目之任,所以宣王化,紏庶僚,缓鄙民也。赞宪府刑政者曰书吏,择其才能以导扬威徳,去宪官最近,立于诸侯百司之上,众所敬悚,余故于毕仲和喜其行也。
余与毕无素交,中山曹仲徳来曰:“毕在童年,隶经籍,长而弗懈。攻三尺法,出入台阁。补金陵郡史,调秋浦,荐广西宪史。今驱驰数千里,其志可以有施也”。余闻其言,因念广西宪府既逺而愈尊,又无重内轻外之势,书吏虽奉承簿书,亦可贵焉。其拔自郡吏者,一道仅三人,得与是列甚难。今江淮以南无虑百余郡,吏额不减数千,仲和以举者而登诸三人之列,独非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