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披烟霞。观嵚確,千
峰嶪峨。万嶂联络,或耸起而鸟。或怒奋而兽搏,或雍容而暇豫。或峭厉而刻削,或方
行而嶷立。或将前而复却,连者如堤。断者如笮,广者如屋。锐者如槊,泄云如甑。蓄雨
如,或平如燕居之几。或壮如行军之幕,或筋脉奇瘦。如夔魈之炎见见。或窍穴穿空。如
浑沌之初凿,岂惟西压青城。北掩紫阁,固已擅雄秀于三。迈。里之旁礴矣,予乃涉浅
涧之淙潺。步苍崖之荦确,撷幽蹊之凋兰。掇孤洲之芳若,历市聚之鸡犬。望塔庙之丹碽,
耕垄参差。蔬畦交错,则有野父樵童。迎揖而劳苦。道翁药叟。一笑而相握,拂藜床以延
坐。持黍酒而请酌,
秫饣亶粟饵。牛醢雉臛,陈升果蔬。调燮盐酪,超世俗之浇伪。有太古之简朴,或惊齿发
之衰残。或喜精神之矍铄,或讥宿志之久负。或诮浮名之奚乐,嗟余日之几何。将舍此而
焉托,予仰而叹。俯而怍,蹴然而起谢曰。仆所谓自用而愚。寡要而博,貌智而中粗。类
强而实弱者也,凡子言者。敢不敬诸。请谢曩昔之过。更坚后日之约。可乎。今予年过六
十。血气已索,春忧重膇。秋畏瘅疟,饮不醮觚。食不加勺,衣食之奉。减于市药,虽富
贵而孰享。矧刑祸之可愕,冒平地之涛澜。忽闯首之蛟鳄,以吾身之至贵。就华缨而自缚,
旌摇摇而靡定。舟泛泛而安泊,逝将归而即汝。尚农圃之可学,指白日以为盟。挽天河以
自濯,冀晨舂之相闻。亦社酒之共醵,春原出而耦耕。秋场筑而偕获,仆之念归。如寒鱼
之欲就箔也,若曰金弃于跃治。足刖于献璞,退居之言。困而后酢,识谢独见。机昧先觉,
则敢不敛衽正容。以拜父老之罚爵,

记二首
阅古泉记
太师平原王韩公府之西,缭山而上,五步一磴,十步一壑,崖如伏鼋,径如惊蛇。大
石礧礧,或如地踊以立,或如翔空而下,或翩如将奋,或森如欲搏。名葩硕果,更出互见,
寿藤怪蔓,罗络蒙密。地多桂竹,秋而华敷,夏而箨解。至者应接不暇,及左顾而右盼,则
呀然而江横陈,豁然而湖自献。天造地设,非人力所能为者。其尤胜绝之地曰阅古泉,在
溜玉亭之西,缭以翠麓,覆以美荫。又以其东向,故浴海之日,既望之月,泉辄先得之。袤
三尺,深不知其几也。霖雨不溢,久旱不涸,其甘饴蜜,其寒冰雪,其泓止明静,可鉴毛
发。虽游尘堕叶,常若有神物呵护屏除者。朝暮雨旸,无时不镜如也。泉上有小亭,亭中
置瓢,可饮可濯,尤于烹茗酿酒为宜。他石泉皆莫逮。
公常与客倘佯泉上,酌以饮客。游年最老,独尽一瓢。公顾而喜曰。君为我记此泉,
使后知吾辈之游,亦一胜也。游按泉之壁,有唐开成五年道士诸葛鉴元八分书题名,盖此
泉湮伏弗耀者几四百年,公乃复发之。时阅古盖先忠献王以名堂者,则泉可谓荣矣。游起
于告老之后,视道士为有愧,其视泉尤有愧也。幸旦暮得复归故山,幅巾裋褐,从公一酌
此泉而行,尚能赋之。嘉泰三年四月乙巳山阴陆游记。
南园记
庆元三年二月丙午,慈福有旨,以别园赐今少师平原郡王韩公。其地实武林之东麓,而
西湖之水汇于其下,天造地设,极山湖之美。公既受命,乃以禄入之余,葺为南园。因其
自然,辅以雅趣。
方公之始至也,前瞻却视,左顾右盼,而规模定。因高就下,通窒去蔽,而物象列。奇
葩美木,争效于前。清流秀石,若顾若揖。于是飞观杰阁,虚堂广厅,上足以陈俎豆,下
足以奏金石者,莫不毕备。高明显敞,如蜕尘垢而入窈窕,邃深疑于无穷。既成,悉取先
得魏忠献王之诗句而名之。堂最大者曰许闲,上为亲御翰墨以榜其颜。其射厅曰和容,其
台曰寒碧,其门曰藏春,其关曰凌风,其积石为山,曰西湖洞天,其潴水艺稻,为囷为场,
为牧羊牛畜雁鹜之地,曰归耕之庄。其它因其实而命之名,则曰夹芳,曰豁望,曰鲜霞,曰
矜春,曰岁寒,曰忘机,曰照香,曰堆锦,曰清芬,曰红香。亭之名则曰远尘,曰幽翠,曰
多稼。
自绍兴以来,王公将相之园林相望,莫能及南园之仿佛者。公之志,岂在于登临游观
之美哉。始曰许闲,终曰归耕,是公之志也。公之为此名,皆取于忠献王之诗,则公之志,
忠献之志也。与忠献同时,功名富贵略相埒者,岂无其人。今百四五十年,其后往往寂寥
无闻。韩氏子孙,功足以铭彝鼎。被弦歌者,独相踵也。逮至于公,勤劳王家,勋在社稷,
复如忠献之盛。而又谦恭抑畏,拳拳志忠献之志,不忘如此。公之子孙,又将嗣公之志而

不敢忘,则韩氏之昌。将与宋无极。虽周之齐鲁。尚何加哉。或曰。上方倚公如济大川之
舟。公虽欲遂其志。其可得哉。是不然。知上之倚公。而不知公之自处。知公之勋业。而
不知公之志。此南园之所以不可无述,
游老病谢事。居山阴泽中。公以手书来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