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有《秋烟草》,颀然而长,面带燕赵色,口中亦作北语。《寄秋塘》诗:“五湖风雪分头去,千里淮山信脚行。涉世真成妄男子,谈诗长忆老先生。塘边瓜茹须频灌,郭外田畴粗可耕。莫倚瘦筇吟白发,浪传诗句入都城。”许定夫馆于麾下,欲命拜官,不受。周宗圣有张韩伯欲为羽士,赵紫芝作疏之诗。后死于建业,定夫葬蒋山下,题曰“大宋诗人张奕墓”。

  谢耕道耘,天台人,自号曰“谢一犁”,有《犁春图》,诸公喜于纳交。善滑稽,三十年间,天下诗人,未有不至其室,诗轴不知几牛腰。巾高二尺余,方口大面,行于市,孰不曰“谢一犁”,因是名满京洛。壁间写诗,中有一联云:“路深容马窄,楼小插花多。”事继母极孝。母九十七八岁,该庆典,初封,人荣之。

  戴石屏式之,名复古,黄岩人,有《石屏诗稿》。赋《淮村兵后》云:“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秋怀》云:“诗谈天下事,愁到酒樽前。”《晚春》云:“莺啼花雨歇,燕立柳风微。”《城西》云:“诗骨梅花瘦,归心江水流。”《春日》云:“客愁茅店雨,诗思柳桥春。”《九日》云:“黄花一杯酒,白发几重阳。”

  叶元吉,名祐之,仪矩峻洁,癯然玉树之清。家素贫,典衣买书读。悟性理之学,诵谱尊宿语录,先后次序数百言,洒洒可听。有《同庵文集》二十卷,卢蒲江深尊敬之。作《喜雨》诗云:“木叶临风皆好色,稻田流水亦新声。”余舅子也,元吉姑子也。余不以兄事之,事之以师礼。手抄诗一卷见授,自跋云:“李长吉有表弟,得长吉诗草,皆投之溷中,为长吉恃才傲物,故辱之。”意余以长吉待元吉也。忍四十年之贫,烂醉而死,余哭之独哀,不忍师道之已矣乎!嘉禾有沈巩,字元吉,相颉颃于苏、秀二州,皆为慈湖先生上弟。

  张端义,字正夫,荃翁自号也,郑州人。居姑苏,大父云庄公登辛未赵榜,先君咏斋为淮南漕。光宗即位初年,应诏上书,下后省看详。罗紫薇点,刘左史光宗极称赏之。将上,为时宰所沮。予少苦读书,肄举子业,勇于弓马,尝拜平斋项先生于荆南。如慈湖、说斋、鹤山、菊坡、习庵,皆从之游。爱作诗赋小词,卢蒲江取“碧云千里暮,红叶十分秋”之句,周晋仙取“怨春红艳冷”之句,孟藏春取蝶诗“不因花退尽,必是梦残时”之句。凡海内名胜来吴,必访乐圃之张。书桃符曰:“江湖且过,诗酒丛林。”应端平更化诏,上第一书。二年再应诏,上第二书。三年明堂雷,应诏上第三书,得旨韶州安置,以蝼蚁之微,婴斧钺之威,人皆危之。当国者云:“诏以直言,罪以直言,非祖宗制。”幸脱万死。考之典故,安置待宰执侍从,居住待庶官,听读待士子,自效待军将,小臣用大臣之法,误矣!或者以安置为窜谪之极典,又非也。余三十年前,赋《秋江图》一绝云:“浪静风平月正中,自摇柔橹驾孤篷。若无三万六千顷,把甚江湖着此翁。”今白发种种,傥符此诗语,吾志毕矣。余生于淳熙之己亥,书于淳祐之辛丑,年六十有三。有上皇帝三书,诗五百首,词二百首,杂著三百篇,曰《荃翁集》。
 
卷中

  《贵耳》二集续成,余谪八年,强自卓立,惟恐与草木俱腐。著书垂世,又犯大不韪,志非抑郁而怨于书也,又非臧否而讽于书也,又非谲怪而诞于书也,随所闻而笔焉,微有以寓感慨之意。而渡江以来,隆、绍间士大夫,犹语元符、宣政旧事,淳熙间士大夫,犹语炎隆旧事,庆元去淳熙未远,士大夫知前事者渐少,嘉定以后,视宣、炎间事,十不知九矣,况今端、淳乎?使《贵耳集》不付子云之覆酱瓿,幸也。淳祐四年十一月八日,东里张端义书。

  绍兴三十二年,寿皇登极,诸路帅臣监司郡守进贡,总数为金约百五十两,为银约一十九万一千七百六十三两有奇,为绢约三万四千五百匹,为马约五十匹。此许及之谏稿内载。

  契丹有玉注碗,每北主生辰称寿。徽考在御,尝闻人使往来,知有此注,意甚慕之。自耻中国反无此器,遂遣人于阗国求良玉,果得一璞甚大,使一玉人为中节往辽,觇其小大短长,如其制度而琢之。因圣节,北使在庭,得见此注,目睨之久。归辽,首问玉注安否,北朝始知中国亦有此注。女真灭辽,首索此注,及靖康金人兴师,亦索此注,与辽注为对,今又不知归蒙古否?高宗南渡,有将水晶注碗在榷场交易。高宗得之,泣下云:“此哲庙陵寝中物也。”

  太后谥圣字者,垂帘典故,用四字谥,慈圣光献曹后、宣仁圣烈高后、钦圣献肃向后、昭慈圣宪孟后、宪圣慈烈吴后、恭圣仁烈杨后。章献明肃刘后,保佑仁宗,十二年之政,诸贤在朝,天下泰和,谥不及圣字。或者议有玉泉长芦之谶,起于侧微,更于深知典故者订之。章献属疾,语于仁宗曰:“愿与祖宗同日为忌。”三月二十九日上仙,乃太宗大忌,后仁宗亦同。前为翁妇,后为母子,此亦国朝之异事。

  孝庙在御,北使进国书,必起御座三步,中贵取进。忽贺正使至殿上,去御座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