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大人》之流乎?熙宁九年四月六日。

  【跋王氏华严经解】

  予过济南龙山镇,监税宋宝国出其所集王荆公《华严经解》相示,曰:“公之于道,可谓至矣。”予问宝国:“《华严》有八十卷,今独解其一,何也?”宝国曰:“公谓我此佛语深妙,其余皆菩萨语尔。”予曰:“予于藏经取佛语数句置菩萨语中,复取菩萨语置佛语中,子能识其是非乎?”曰:“不能也。”“非独子不能,荆公亦不能。予昔在岐下,闻阳猪肉至美,遣人置之。使者醉,猪夜逸,置他猪以偿,吾不知也。而与客皆大诧,以为非他产所及。已而事败,客皆大惭。今荆公之猪未败尔。屠者买肉,娼者唱歌,或因以悟。若一念清净,墙壁瓦砾皆说无上法,而云佛语深妙,菩萨不及,岂非梦中语乎?”宝国曰:“唯唯。”

  【跋荆溪外集】

  玄学、义学,一也。世有达者,义学皆玄,如其不达,玄学皆义。近世学者以玄相高,习其径庭,了其度数,问答纷然,应诺无穷。至于死生之际一大事因缘,鲜有不败绩者。孔子曰:“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世无孔子,莫或叩之,故使鄙夫得挟其空空以欺世取名,此可笑也,荆溪居士作《传灯传》若干篇,扶奖义学,以救玄之弊。譬如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无常羊也。

  【书子由黄楼赋后】

  子城之东门,当水之冲,府库在焉。而地狭不可以为瓮城,乃大筑其门,护以砖石。府有废厅事,俗传项籍所作,而非也。恶其淫名无实,毁之,取其材为黄楼东门之上。元丰元年八月癸丑,楼成。九月庚辰,大合乐以落之。始余欲为之记,而子由之赋已尽其略矣,乃刻诸石。

  【书珠子法后】

  李公择见传如此,云得之于一武官,缘感恩而传,必不妄。公择与轼,亦尝试之。

  【书拉杂变】

  司马长卿作《大人赋》,武帝览之,飘飘然有凌云之气。近时学者作拉杂变,便自谓长卿,长卿固不汝嗔,但恐览者渴睡落床难以凌云耳。

  【书温公志文异圹之语】

  《诗》云:“谷则异室,死则同穴。”古今之葬皆为一室。独蜀人为一坟而异藏,其间为通道,高不及肩,广不容人。生者之室,谓之寿堂,以偶人被甲执戈,谓之寿神以守之,而以石瓮塞其通道。既死而葬则去之。轼先夫人之葬也,先君为寿室。其后先君之葬,欧阳公志其墓,而司马君实追为先夫人墓志,故其文曰:“蜀人之也,同垅而异圹。”君实性谦,以为己之文不敢与欧阳公之文同藏也。东汉寿张侯樊宏,遗令棺柩一藏,不宜复见,如有腐败,伤子孙之心,使与夫人同坟异藏。光武善之,以书示百官。盖古亦有是也。然不为通道,又非诗人同穴之义,故蜀人之葬最为得礼也。

  【跋张希甫墓志后】

  余为徐州,始识张希甫父子。元年之冬,李夫人病没,徐人多言其贤,至于死生之际无所留难。而天骥出其手书数十纸,记浮屠、道家语,笔迹雅健,不类妇人,而所书皆有条理。是时希甫年七十,辟谷道引,饮水百余日,甚瘠而不衰,目瞳子炯然。余知其无苦,而不忍天骥之忧惧,乃守而告之,人生如寄,何至自苦如是,愿以时饮酒食粱、肉,慰子孙之意。希甫强为予食,然无复在世意。后二年,余谪居黄州,闻希甫没,既葬,天骥以其墓铭示余,余知其夫妇皆超然世外矣。

  【书四戒】

  出舆入辇,命曰“蹶痿之机”;洞房清宫,命曰“寒热之媒”;皓齿蛾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浓,命曰“腐肠之药”。此三十二字,吾当书之门窗、几席、缙绅、盘盂,使坐起见之,寝食念之。元丰六年十一月,雪堂书。

  【书所获镜铭】

  元丰四年正月,余自齐安往岐亭,泛舟而还。过古黄州。获一镜,周尺有二寸,其背铭云:“汉有善铜出白阳,取为镜,清而明,左龙右虎亻甫之。”其字如菽大,杂篆隶,甚精妙。白阳,疑南阳白水之阳也。其铜黑色,如漆。其背如刻玉。其明照人微小。旧闻古镜皆然,此道家聚形之法也。

  【跋司马温公布衾铭后】

  士之得道者,视死生祸福,如寒暑昼夜,不知所择,而况膏粱脱粟文绣布褐之间哉!如是者,天地不能使之寿夭,人主不能使之贵贱,不得道而能若是乎,吾其敢以恭俭名之。仲尼以箪瓢得之颜子,余于温公亦云。

  【跋子由栖贤堂记后】

  子由作《栖贤堂记》,读之便如在堂中,见水石阴森,草木胶葛。仆当为书之,刻石堂上,且欲与庐山结缘,他日入山,不为生客也。

  【题伯父谢启后】

  天圣中,伯父中都公始举进士于眉,年二十有三。时进士法宽,未有糊名也。试日,通判殿中丞蒋希鲁下堂,观进士程文,见公所赋,叹其精妙绝伦。曰:“第一人无以易子。”公力自言年少学浅,有父兄在,决不敢当此选。希鲁大贤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