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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彦和送此本来,云是《王右军斫脍图》。予观此榻上偃蹇者,定不解书《兰亭序》也。右军在会稽时,桓温求侧理纸。库中有五十万,尽付之。计此风神,必有岩壑之姿耳。永思堂书。
谢安石人物为江左第一,然其为政,殊未可逸少意,作书讥诮,殆欲痛哭。此所谓君子爱人以德者。以纸五十万与桓温,何足道。此乃史官之陋,而鲁直亦云尔,何哉?书生见五十万纸,足了一世,举以与人,真异事耳。本传又云:“兰亭之会,或以比金谷,而以逸少比季伦,逸少闻之甚喜。”金谷之会,皆望尘之友也。季伦之于逸少,如鸱鸢之于鸿鹄,尚不堪作奴,而以自比,决是晋、宋间妄语。史官许敬宗,真人奴也,见季伦金多,以为贤于逸少。今鲁直又怪画师不能得逸少高韵,岂不难哉!余在惠州,徐彦和寄此画,求余跋尾,书此以发千里一笑。绍圣二年正月十二日,东坡居士书。
【跋醉道士图(并章子厚跋)】
仆素不喜酒,观正父《醉士图》,以甚畏执杯持耳翁也。子瞻书。
.仆观《醉道士图》,展卷末诸君题名,至子瞻所题,发噱绝倒。子厚书。
【再跋】
熙宁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再过长安,会正父于母清臣家。再观《醉士图》,见子厚所题,知其为予噱也。持耳翁余固畏之,若子厚乃求其持而不得者。他日再见,当复一噱。时与清臣、尧夫、子由同观。子瞻书。
酒中固多味,恨知之者寡耳。若持耳翁,已太苛矣。子瞻性好山水,尚不肯渡仙游潭,况于此而知味乎?宜其畏也。正父赴丰国时,子厚令武进,复题此,以继子瞻之後。己酉端午后一日。
【书墨】
余蓄墨数百挺,暇日辄出品试之,终无黑者,其间不过一二可人意。以此知世间佳物,自是难得。茶欲其白,墨欲其黑。方求黑时嫌漆白,方求白时嫌雪黑,自是人不会事也。
【试墨】
世人言竹纸可试墨,误矣。当于不宜墨纸上。竹纸盖宜墨,若池、歙精白玉板,乃真可试墨,若于此纸上黑,无所不黑矣。褪墨石砚上研,精白玉板上书,凡墨皆败矣。
【书徂徕煤墨】
徂徕珠子煤,自然有龙麝气,以水调匀,以刀圭服,能已鬲气,除痰饮。专用此一味,阿胶和之,捣数万杵,即为妙墨,不俟余法也。陈公弼在汶上作此墨,谓之黑龙髓,后人盗用其名,非也。
【记李公择惠墨】
李公择惠此墨半丸。其印文云“张力刚”,岂墨匠姓名耶?云得之高丽使者。其墨鲜光而净,岂减李廷父子乎?试复观之。劝君不好书,而自论墨拳拳如此,乃知此病吾辈同之,可以一笑。
【记李方叔惠墨】
李方叔遗墨二十八丸,皆麝,香气袭人,云是元存道曾ヘ阴平,得麝数十脐,皆尽之于墨。虽近岁贵人造墨,亦未有用尔许麝也。
【书清悟墨】
川僧清悟,遇异人传墨法,新有名。江淮间人,未甚贵之。予与王文甫各得十丸,用海东罗文麦光纸,作此大字数纸,坚韧异常,可传五六百年,意使清悟托此以不朽也。
【书张遇潘谷墨(寄王禹锡)】
麝香张遇墨两丸,或自内廷得之以见遗,藏之久矣。今以奉寄。制作精至,非常墨所能仿佛,请珍之!请珍之!又大小八丸,此潘谷与一贵人造者,谷既死,不可复得,宜宝秘也。
【书庞安时见遗廷墨】
吾蓄墨多矣,其间数丸,云是廷造。虽形色异众,然岁久墨之乱真者多,皆疑而未决也。有人蓄此墨再世矣,不幸遇重病,医者庞安时愈之,不敢取一钱,独求此墨,已而传遗余,求书数幅而已。安时,蕲水人,术学造妙而有贤行,大类蜀人单骧。善疗奇疾。字安常。知古今,删录张仲景已后《伤寒论》,极精审,其疗伤寒,盖万全者也。
【书吕行甫墨颠】
吕希彦行甫,相门子,行义有过人者,不幸短命死矣。平生藏墨,士大夫戏之为墨颠。功甫亦与之善,出其所遗墨,作此数字。
【书李公择墨蔽】
李公择见墨辄夺,相知间抄取殆遍。近有人从梁、许来,云:“悬墨满室。”此亦通人之一蔽也。余尝有诗云:“非人磨墨墨磨人。”此语殆可凄然云。
【书李宪臣藏墨】
余为凫绎颜先生作集引,其子复长道以李廷墨见遗,形制绝类此墨,以金涂龙及铭,云:“李宪臣所蓄赐墨也。”此墨最久而黑如此,殆是真耶?
【书石昌言爱墨】
石昌言蓄廷墨,不许人磨。或戏之云:“子不磨墨,墨当磨子。”今昌言墓木拱矣,而墨故无恙,可以为好事者之戒。
【书沈存中石墨】
陆士衡与士龙书云:“登铜雀台,得曹公所藏石墨数瓮,今分寄一螺。”《大业拾遗记》:“宫人以蛾绿画眉。”亦石黑之类也。近世无复此物。沈存中帅延,以石烛烟,作墨坚重而黑,在松烟之上,曹公所藏,岂此物也耶?
【书所造油烟墨】
凡烟皆黑,何独油烟为墨则白,盖松烟取远,油烟取近,故为焰所灼而白耳。予近取油烟,才积便扫,以为墨皆黑,殆过于松煤,但调不得法,不为佳墨,然则非烟之罪也。
【书别造高丽墨】
余得高丽墨,碎之,杂以潘谷墨,以清悟和墨法剂之为握子,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