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位,故汲汲及其未去发之。使更迟疑两三日,已为少正卯所图矣。
○戏书颜回事
颜回箪食瓢饮,其为造物者费亦省矣,然且不免于夭折。使回更吃得两箪食半瓢饮,当更不活得二十九岁?然造物者辄支盗跖两日禄料,足为回七十年粮矣,但恐回不要耳。
○辨荀卿言青出于蓝
荀卿云:“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生于水而寒于水。”世之言弟子胜师者,辄以此为口实,此无异梦中语!青即蓝也,冰即水也。酿米为酒,杀羊豕以为膳羞,曰:“酒甘于米,膳羞美于羊”,虽儿童必笑之,而荀卿以是为辨,信其醉梦颠倒之言!以至论人之性,皆此类也。
○颜巧于安贫
颜与齐王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丽都。辞去,曰:“玉生于山,制则破焉,非不宝贵也,然而太璞不完。士生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静贞正以自娱。”嗟乎,战国之士未有如鲁连、颜之贤者也,然而未闻道也。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是犹有意于肉于车也。晚食自美,安步自适,取其美与适足矣,何以当肉与车为哉!虽然,可谓巧于居贫者也。未饥而食,虽八珍犹草木也;使草木如八珍,惟晚食为然。固巧矣,然非我之久于贫,不能知之巧也。
○张仪欺楚商于地
张仪欺楚王以商于之地六百里,既而曰:“臣有奉邑六里。”此与儿戏无异,天下无不疾张子之诈而笑楚王之愚也,夫六百里岂足道哉!而张又非楚之臣,为秦谋耳,何足深过?若后世之臣欺其君者,曰:“行吾言,天下举安,四夷毕服,礼乐兴而刑罚措。”其君之所欲得者,非特欲六百里也,而卒无丝毫之获,岂特无所获,丧已不胜言矣。则其所以事君者,乃不如张仪之事楚。因读《晁错论》,书此。
○赵尧设计代周昌
方与公谓周昌之吏赵尧年虽少,奇士,“君必异之,且代君”。昌笑曰:“尧,刀笔吏尔,何至是!”居顷之,尧说高祖为赵王贵强相,独周昌为可。高祖用其策,尧竟代昌为御史大夫。吕后杀赵王,昌亦无能为,特谢病不朝尔。由此观之,尧特为此计代昌尔,安能为高祖谋哉!吕后怨尧为此计,亦抵尧罪。尧非特不能为高祖谋,其自为谋亦不善矣,昌谓之刀笔吏,岂诬也哉!
○黄霸以为神爵
吾先君友人史经臣彦辅,豪伟人也,尝言:“黄霸本尚教化,庶几于富,而教之者乃复用乌攫小数,陋哉!颍川凤皇,盖可疑也,霸以为神爵,不知颍川之凤以何物为之?”虽近于戏,亦有理也。
○王嘉轻减法律事见梁统传
汉仍秦法,至重。高、惠固非虐主,然习所见以为常,不知其重也,至孝文始罢肉刑与参夷之诛。景帝复孥戮晁错,武帝罪戾有增无损,宣帝治尚严,因武之旧。至王嘉为相,始轻减法律,遂至东京,因而不改。班固不记其事,事见《梁统传》,固可谓疏略矣。嘉,贤相也,轻刑,又其盛德之事,可不记乎?统乃言高、惠、文、景以重法兴,哀、平以轻法衰,因上书乞增重法律,赖当时不从其议。此如人年少时不节酒色而安,老后虽节而病,见此便谓酒可以延年,可乎?统亦东京名臣,一出此言,遂获罪于天,其子松、竦皆以非命而死,冀卒灭族。呜呼,悲夫,戒哉!“疏而不漏”,可不惧乎?
○李邦直言周瑜
李邦直言:周瑜二十四经略中原,今吾四十,但多睡善饭,贤愚相远。如此安上言吾子似快活,未知孰贤与否?
○勃逊之
与朱勃逊之会议于颍,或言洛人善接花,岁出新枝,而菊品尤多。逊之曰:“菊当以黄为正,余可鄙也。”昔叔向闻蔑一言,得其为人,予于逊之亦云然。
○刘聪吴中高士二事
刘聪闻当为须遮国王,则不复惧死,人之爱富贵,有甚于生者。月犯少微,吴中高士求死不得,人之好名,有甚于生者。
○郄超出与桓温密谋书以解父
郄超虽为桓温腹心,以其父忠于王室,不知之。将死,出一箱付门生,曰:“本欲焚之,恐公年尊,必以相伤为毙。我死后,公若大损眠食,可呈此箱,不尔便烧之。”后果哀悼成疾,门生依指呈之,则悉与温往反密计。大怒,曰:“小子死晚矣!”更不复哭矣。若方回者,可谓忠臣矣,当与石昔比。然超谓之不孝,可乎?使超知君子之孝,则不从温矣。东坡先生曰:超,小人之孝也。
○论桓范陈宫
司马懿讨曹爽,桓范往奔之。懿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范则智矣,驽马恋栈豆,必不能用也。”范说爽移车驾幸许昌,招外兵,爽不从。范曰:“所忧在兵食,而大司农印在吾许。”爽不能用。陈宫、吕布既擒,曹操谓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日何如?”宫曰:“此子不用宫言,不然,未可知也!”仆尝论此二人:吕布、曹爽,何人也?而为之用,尚何言知!臧武仲曰:“抑君似鼠,此之谓智。”元三年九月十八日书。
○录温峤问郭文语
温峤问郭文曰:“人皆有六亲相容,先生弃之,何乐?”文曰:“李行学道,不谓遭世乱,欲归无路耳。”又曰:“饥思食,壮思室,自然之理,先生独无情乎?”曰:“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