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轼,今为殿中丞、直史馆;辙,权大名府推官。三女皆早卒。孙曰迈,曰迟。有《文集》二十卷,《谥法》三卷。君善与人交,急人患难,死则恤养其孤,乡人多德之。盖晚而好《易》,曰:“《易》之道深矣,汩而不明者,诸儒以附会之说乱之也,去之则圣人之旨见矣。”作《易传》未成而卒。治平四年十月壬申葬于彭山之安镇乡可龙里。君生于远方而学又晚成,常叹曰:“知我者唯吾父与欧阳公也。”然则非余谁宜铭?铭曰:

  苏显唐世,实栾城人。以宦留眉,蕃蕃子孙。自其高曾,乡里称仁。伟欤明允,大发于文。亦既有文,而又有子。其存不朽,其嗣弥昌。呜呼明允,可谓不亡。

  【武阳县君程氏墓志铭】

  司马光

  治平三年夏,苏府君终于京师,光往吊焉。二孤轼、辙哭且言曰:“今将奉先君之柩归葬于蜀。蜀人之也,同垄而异圹。日者吾母夫人之葬也,未之铭,子为我铭其圹。”光固辞,不获命,因曰:“夫人之德,非异人所能知也,愿闻其略。”二孤奉其事状拜以授光。光拜受,退而次之曰:夫人姓程氏,眉山大理寺丞文应之女。生十八年归苏氏。程氏富而苏氏极贫。夫人入门,执妇职,孝恭勤俭。族人环视之,无丝毫鞅鞅骄居可讥诃状,由是共贤之。或谓夫人曰:“父母非乏于财,以父母之爱,若求之,宜无不应者,何为甘此蔬粝?独不可以一发言乎!”夫人曰:“然。以我求于父母,诚无不可。万一使人谓吾夫为求于人以活其妻子者,将若之何?”卒不求。时祖姑犹在堂,老而性严,家人过堂下,履错然有声,已畏获罪。独夫人能顺适其志,祖姑见之必悦。府君年二十七犹不学,一日慨然谓夫人曰:“吾自视,今犹可学。然家待我而生,学且废生,奈何?”夫人曰:“我欲言之久矣,恶使子为因我而学者!子苟有志,以生累我可也。”即罄出服玩鬻之以治生,不数年遂为富家。府君由是得专志于学,卒为大儒。夫人喜读书,皆识其大义。轼、辙之幼也,夫人亲教之。常戒曰:“汝读书,勿效曹耦,止欲以书生自名而已。”每称引古人名节以厉之。曰:“汝果能死直道,吾亦无戚焉。”已而,二子同年登进士第。又同登贤良方正科。自宋兴以来,惟故资政殿大学士吴公育与轼制策入三等。辙所对语尤切直惊人,由夫人素勖之也。若夫人者可谓知爱其子矣。始夫人视其家财既有余,乃叹曰:“是岂所谓福哉!不已,且愚吾子孙。”因求族姻之孤穷者,悉为嫁娶振业之。乡人有急者,时亦周焉。比其没,家无一年之储。夫人以嘉二年四月癸丑终于乡里,其年十二月庚子葬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享年四十八。轼登朝,追封武阳县君。凡生六子,长男景先及三女皆早夭。幼女有夫人之风,能属文,年十九既嫁而卒。呜呼,妇人柔顺足以睦其族,智能足以齐其家,斯已贤矣;况如夫人,能开发辅导成就其夫、子,使皆以文学显重于天下,非识虑高绝,能如是乎?古之人称有国有家者,其兴衰无不本于闺门,今于夫人益见古人之可信也。铭曰:

  贫不以污其夫之名,富不以为其子之累,知力学可以显其门,而直道可以荣于世。勉夫教子,底于光大。寿不充德,福宜施于后嗣。

  【老苏本传】

  国史

  苏洵,字明允,眉山人。数举进士、贤良不中。当至和、嘉间,与其子轼、辙至京师。翰林学士欧阳修得洵《权》《衡》论策二十二篇,大爱其文辞,以为虽贾谊、刘向不过也。以其书献,得召试,而洵不就。除秘书省校书郎。会诏太常集建隆以来礼书,乃以为霸州文安县主簿,与陈州项城县令姚辟同编纂,为《太常因革礼》百卷。书方成,奏未报而洵卒。赠其家银百两,绢百匹。以其子轼辞所赐,求赠官,特敕有司具舟载其丧归。有《文集》二十卷,《谥法》三卷。洵与轼、辙皆善为文,而修所献洵《机策》、《衡论》文甚美,然大抵兵谋权形机变之言也。

  【老苏先生哀词〈并引〉】

  曾巩

  明允姓苏氏,讳洵,眉州眉山人也。始举进士,又举茂才异等,皆不中。归焚其所为文,闭户读书,居五六年,所有既富矣,乃始复为文。盖少或百字,多或千言,其指事析理,引物托喻,侈能尽之约,远能见之近,大能使之微,小能使之著,烦能不乱,肆能不流。其雄壮俊伟,若决江河而下也。其辉光明白,若引星辰而上也。其略如是,以余之所言,于余之所不言可推而知也。明允每于其穷达得丧、忧欢哀乐,念之所属,必发之于此;于古今治乱兴坏、是非可否之际,意有所择,亦必发之于此;于应接酬酢、万事之变者,虽错出于外而用心于内者,未尝不在此也。嘉初,始与其二子轼、辙,复去蜀游京师。参知政事欧阳公修为翰林学士,得其文而异之,以献于上。既而欧阳公为礼部,又得其二子之文,擢之高等。于是,三人之文章,盛传于世。得而读者皆惊,或叹不可及,或慕而效之。自京师至于海隅障徼,学士大夫莫不人知其名,家有其书。既而明允召试舍人,不至,特用为试秘书省校书郎。顷之,以为霸州文安县主薄,编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