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有过谁箴?昔予少年,游荡不学,子虽不言,耿耿不乐。我知子心,忧我泯没。感叹折节,以至今日。呜呼死矣,不可再得!安镇之乡,里名可龙,隶武阳县,在州北东。有蟠其丘,惟子之坟。凿为二室,期与子同。骨肉归土,魂无不之。我归旧庐,无不改移。魂兮未泯,不日来归。

  【祭侄位文】

  嘉五年六月十四日,叔洵以家馔酒果祭于亡侄之灵。昔汝之生,后余五年。余虽汝叔父,而幼与汝同戏如兄弟然。其后,余日以长,汝亦以壮大。余适四方,而汝留故园。余既归止,汝乃随汝仲叔旅居东都,十有三岁而不还。今余来东,汝遂溘然至死而不救。此岂非天耶?嗟夫!数十年之间,与汝出处参差不齐,曾不如其幼之时。方将与汝皆旅于此,汝又一旦而殁。人事之变,何其反复而与人相违?嗟余伯兄,其后之存者,今日以往独汝季弟与汝之二孺,此所以使余增悲也。汝殁之五日,汝家将殡汝于京城之西郊,魂如有知,于此永别。尚飨。

  【祭史亲家祖母文】

  嗟人之生,其久几何?百年之间,逝者如麻。反顾而思,可泣以悲。夫人之孙,归于子辙。自初许嫁,以及今日。天不吊,祸难荐结。始自丁亥,天崩地坼,先君殁世。次及近岁,子妇之母,亦以奄弃。顾惟荼毒,谓亦止此。谁知于今,乃或有甚。室家不祥,死而莫救。及于夫人,亦罹此咎。子丧其妣,妇丧祖母。谁谓人生,而至于是。叹嗟伤心,悲不能止。

  【议修礼书状】

  右洵先奉敕编礼书,后闻臣寮上言,以为祖宗所行不能无过差。不经之事,欲尽芟去,无使存录。洵窃见议者之说,与敕意大异。何者?前所授敕,其意曰纂集故事而使后世无忘之耳,非曰制为典礼而使后世遵而行之也。然则洵等所编者,是史书之类也。遇事而记之,不择善恶,详其曲折,而使后世得知而善恶自著者,是史之体也。若夫存其善者,而去其不善,则是制作之事,而非职之所及也。而议者以责洵等,不已过乎?且又有所不可者,今朝廷之礼虽为详备,然大抵往往亦有不安之处,非特一二事而已。而欲有所去焉,不识其所去者果何事也?既欲去之,则其势不得不尽去,尽去则礼缺而不备。苟独去其一,而不去其二,则适足以为抵牾龃龉而不可齐一。且议者之意,不过欲以掩恶讳过,以全臣子之义,如是而已矣。昔孔子作《春秋》,惟其恻怛而不忍言者而后有隐讳。盖桓公薨,子般卒,没而不书,其实以为是不可书也。至于成宋乱,及齐狩,跻僖公,作丘甲,用田赋,丹桓宫楹,刻桓宫桷,若此之类,皆书而不讳。其意以为虽不善而尚可书也。今先世之所行,虽小有不善者,犹与《春秋》之所书者甚远,而悉使洵等隐讳而不书,如此,将使后世不知其浅深,徒见当时之臣子至于隐讳而不言,以为有所大不可言者,则无乃欲益而反损欤?《公羊》之说灭纪灭项,皆所以为贤者讳,然其所谓讳者,非不书也,书而迂曲其文耳。然则其实犹不没也。其实犹不没者,非以彰其过也,以见其过之止于此也。今无故乃取先世之事而没之,后世将不知而大疑之,此大不便者也。班固作《汉志》,凡汉之事,悉载而无所择。今欲如之,则先世之小有过差者,不足以害其大明。而可以使后世无疑之之意,且使洵等为得其所职,而不至于侵官者。谨具状申提举参政侍郎,欲乞备录闻奏。

  【贺欧阳枢密启】

  伏审光奉帝诏,入持国枢,士民欢哗,朝野响动。恭惟国家所以设枢密之任,乃是天下未能忘威武之防。虽号百岁之承平,未尝一日而无事。兵不可去,职为最难,任文教则损国威,专武事则害民政。伏自近岁,屡更大臣,皆由省府而来,以答勋劳之旧。一历二府,遂超百官。既无足之求,仅若息肩之所。自闻此命,欣贺实深。盖因物议之所归,以慰民心之大望。伏惟某官一时之杰,举代所推。经世之文,服膺已久;致君之略,至老不衰。顾惟平昔起于小官,曷尝须臾忘于当世。以为天下之未大治,盖自贤者之在下风。自今而言,夫复何难。愿因千载之遇,一新四海之瞻。洵受恩至深,为喜宜倍。尝谓未死之际,无由知王道之大行,不意临老之年,犹及见君子之得位。阻以在外,阙于至门,仰祈高明,俯赐亮察。

  【谢相府启】

  朝廷之士,进而不知休;山林之士,退而不知反。二者交讥于世,学者莫获其中。洵幼而读书,固有意于从宦,壮而不仕,岂为异以矫人?上之,则有制策诱之于前,下之,则有进士驱之于后。常以措意,晚而自惭。盖人未之知,而自炫以求用;世未之信,而有望于效官;仰而就之,良亦难矣。以为欲求于无辱,莫若退听之自然。有田一廛,足以为养,行年五十,将复何为?不意贫贱之姓名,偶自彻闻于朝野,向承再命以就试,固以大异其本心。且召试而审观其才,则上之人犹未信其可用。未信而有求于上,则洵之意以为近于强人。遂以再辞,亦既获命。以匹夫之贱,而必行其私意,岂王命之宠,而敢望其曲加。昨承诏恩,被以休宠,退而自顾,愧其无劳。此盖昭文相公,左右元君,舒惨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