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化神耳。虽至於化神,亦是原本此本,所谓真种子也。所以能变化者,为其有真种子耳,可欲之善即真种子也。譬之谷种,为其有这一点生意,故至於春能发,能苗而秀,秀而实。譬之树木,为其有根,有这一点生意萌芽,生意故自根而乾、而枝叶、而花、而实。又如水陆之虫,凡有变化者,亦皆这一点生意,故静养之久,潜者或变化而为飞,飞者或变化而为潜。於此可见圣人真可学而至,不然,士何以为贤?贤何以为圣?圣何以为天?可欲之善何以为有诸己之信?有诸己之信何以为充实之美?充实之美何以为大?大何以为化?而化之圣又何以为不可知之神?尔诸学子须先认得何谓可欲之善,此是善[端]初动,动而未形,有无之间,所谓几也。若见此善端,虽未学,亦已为善人矣。此乃孟子指示人於几上用功处,与颜子知几其功夫一般。这时节如日初出,如火始燃,如泉始达,多少令人快活,这便是可欲之善。此善於勿忘勿助之间见之,不著丝毫人力,不落安排,不加想象。先儒谓求善於未可欲之前,自谓妙手,殊不知求之一字已著人力安排想象矣。惟勿忘勿助之间,乃不求之求,则可欲之善自然呈露,令人欢忻鼓舞而不能自已者。何谓有诸己之谓信?信者,信此也。认得这真种子,便有下手处,终日乾乾,得这把柄入手,时习涵养之久,优而游之,使自求之,餍而饮之,使自趍之,忽不知其有之於己。此善本一,若杂之者去,而此善自纯,行之不疑,不习而利。看来此善浑是己物,禅客谓譬如数他财,他财者,言未有诸己也,似犹二之,殊不知此善在己本一,本是己财,非昔无而今始有,亦非昔去而今始来,而谓有之也,孟子此语略下就中人说耳。须是真切认得己物,惟向前自蔽自迷自失之,今一旦豁然开悟,元是己物,不从外来,实是自有自得,无一毫虚假,岂不是信?此便是思诚功用。何谓充实之谓美?此美亦是此善之美,非有他美。盖善有诸己,由是扩充积实,无不饱满,无些欠缺。如一池满水相似,原来分量完足,美在其中,非由外铄,极天下之美无以过之。何谓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这光辉亦是此善之光辉,盖善充实积中,自不能不发於外,所谓美在其中,畅於四肢,发於事业;所谓仁义礼智根於心,其生色也,睟然见於面,盎於背,施於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所谓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皆是物也。何谓大而化之之谓圣?此化亦是善之化,化则无迹,浑是一团生理。其知生知,知由己行;其行安行,行非由己,机非在我,故谓之圣。何谓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此神亦是此善之神,非有他神。神则不测,故不可知。盖学至圣神,如草木之实既成,这一点生意脱蒂归根,何迹可寻?何复可知?或曰:「先儒谓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但观孟子此言,分明说六等人物,不然何以下文又谓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耶?」盖古固有可知的圣人,有不可知的圣人。学到至处化处皆可谓圣,如伯夷、伊尹、柳下惠皆可谓圣人,若古之聪明睿知、开物成务的圣人,又是圣之神者。故孔子亦云:「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分明不以这一等圣神自居。此善信美大圣神亦只是一理,亦只是一人,造之可见圣神无不可学而至矣。尔诸学子须先立必为圣神之志,又认得可欲之善根是真种子,然后加学问思辨笃行功夫,涵养扩充,习化而神。到了圣神,亦不过始尽得原初的性分,始为成人,无忝尔所生,始可为父母之孝子,始可为天之践形惟肖子也。今日衡岳书堂新成,以师儒之请,发讲及此,凡在同志,相与共勉之。
南岳途中阻雨,且石路艰险,仆夫告劳,宿於黄桥铺,有四言诗二章,一章十句,一章八句。
上雨下确,四风旁穿。我行何为?六合作难。天畀我衡,我荼则甘。我仆痡矣,我马瘏焉。马瘏犹可,仆痡孔艰。谓天盖公,何心何容?雨师之雨,风伯之风,曷候曷节,夏春为冬。农叹於野,旅嗟於行?。
过香花岭与谭县尹六言
夜度香花峻岭,恍如步月升天。一笑相逢山馆,金陵风韵依然。
抵洸口巡司拟於口上立石刻衡岳东门以识重游之路有作六言
洸口寻常路口,岂知衡岳东门?记取经过乂路,不迷直度星源即星子也。
过清远峡飞来寺六言
秋半飞云西驰,中冬过此题诗。九十时光峡水,飞来寺下踟蹰。
唐生自树德滋字说
甘泉子居衡岳两月矣,衡山有石泉唐子者,衡之秀也,携其子自树德滋往来於衡岳之馆者,亦两阅月矣。一日问曰:「凡为名字者,思义也。思义也者,成实也。树也字滋,惟先生诏之。」甘泉子曰:「吾方与子相忘於无言,而子乃以言索我於形迹之外乎?」曰:「虽然,请先生其为之说,使树也有述焉。顾名以思其义,因言以求诸心,沿流而源以入也,不亦善乎!夫树也何如?滋也何如?」曰:「无已,则有说焉。说曰:树以言乎其本也,本也者,犹乎其根也。滋以言乎其灌也,灌也者,犹乎其养也。」甘泉子曰:「存心以立根也,精义以时灌也。独不观诸木乎?根不立而灌焉者死矣,根虽立而不灌焉者死矣。立本以基之,精义以滋之,生生而不已矣。」请益。曰:「中庸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立本精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