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骨。如仁兄皈依大乘,心安如海,此非独灵根宿习,亦向来善友薰习,扣击于闻谷诸师,已得真正种智故也。《首楞》一钞,稿已五削,《般若》二本,幸而先成。以二经教义最为精奥,《心经》则贤首略疏,全通法界;《金刚》则慈氏颂偈,亲授僧法。近代大老笺注犹多遗落本源,少有管窥,每思就正,亦以此中牛毛麟角,可与微言者,良鲜也。向者,村舟暂出,未奉报章。寒疾少间,专力奉复,驰神函丈,不尽翘仰。
【复遵王书】
昨得手书,循览再三,深喜足下好学深思,助我良多,而惜余实固不足以承之也。仆少壮失学,熟烂空同、山之书。中年奉教孟阳诸老,始知改辕易向。
孟阳论诗,自初、盛唐及钱、刘、元、白诸家,无不析骨刻髓,尚未能及六朝以上。晚始放而之剑川遗山。余之津涉,实与之相上下。久之思溯流而上,穷风雅声律之由致,而世事身事,迫胁凌夺,宛晚侵寻,有志未逮,此自考之公案也。
四十年来,希风接响之流,汤临川亦从六朝起手,晚而效香山、眉山。袁氏兄弟则从眉山起手,眼明手快,能一洗近代窠臼。眉山之学,实根本六经,又贯穿两汉诸史,演迤弘奥,故能凌猎千古。然坡老论诗,亦颇多匠心矫俗,不可为典要之语。若少陵论太白诗,比论于庾、鲍、阴铿。又云:“何刘沈谢力未工,才兼鲍照愁绝倒。”称量古人尺寸铢两,不失针芒,此等细心苦心,恐坡老尚有未到处。偶读谢康乐诗云:“连岩觉路塞,密竹使径迷。来人志新术,去子惑故蹊。”子美今体,撮为两句云:“过客径须迷出入,居人不自解东西。”此诗家采铜缩银,攒簇烹炼之法也。今人注杜,辍云某句出某书,便是印板死水,不堪把玩矣。
袁小修尝论坡诗云:“他诗来龙甚远,一章一句,不是他来脉处。”余心师其语,故于声句之外,颇寓比物托兴之旨,庾辞讠隐语,往往有之。今一一为足下拈出,便不值半文钱矣。王老师修行无力,被鬼神觑破,只得向土地前也下一分齐,此可为喷饭一笑也。居恒妄想愿得一明眼人为我代下注脚,发皇心曲,以俟百世。今不意近得之于足下,然探符取代,登台观莒,人固不可与微言,则亦戛戛乎难之矣。少暇当抵掌尽之。近来典故尽于绛云一炬三案之事,详看三朝要典,得其案则断易定,如知病便可定药也。
【与遵王书】
来教论吾诗,深相推挹,所谓爱而忘其丑也。然足下好学深思,虚己求宗,必非讠舀曲以相抵者,政恐爱我之过。于生平问学,尚未委曲悉本末。近有答山阴徐伯调、河滨李叔则二书,颇约略言之,足下试览之,而知吾学之所不至,与今之老而不能竟其所至者,可以为鉴,亦可以为劝也。
甲申乱后,不复读书。近归心内典,又不复读外书。昔学旧闻,遗失略尽,如何蕃举幡事?柳文皆云“遮道叫阍”,则此语容有之,但不记所自出耳。李叔则谓吾文近来好用佛语。叔则不知余学殖日落间,资内典,为谈助,而以为好用佛语,此所谓何不食肉糜耳。然“响言”二字出《晋·天文志》,叔则谓用《法苑珠林》,又未克谓金条脱出自庄周也。记问之难如此,聊及之以供一哂耳。
古人论诗,研究体源,钟记室谓李陵出于《楚辞》,陈王出于《国风》,刘桢出于《古诗》,王粲出于李陵,莫不应若宫商,辨如苍素。独孤及谓沈宋既没,崔司勋、王右丞崛起。开宝之间,得其门而入皇甫,补阙数人而已。今之论古诗者,曹、刘、陆、谢能一一知其体源否?论盛唐者,祖祢李杜二家,亦知司勋右丞。开宝间,别有流派否?仆中年学诗,闻先生长者绪言,颇知拨弃俗学,未克穷究声律,精研《风》、《雅》。溯流而下,自韩、刘、皮、陆,以讫于宋之庐陵、眉山,金之遗山而已,知尽能索矣。更溯而下之,掘其流而扬其波,殆将往而不返,非所望于高明也。元白二公,往复论诗,司空表圣《与李生书》,皆作者之津涉,后人之针药也。留心拣择,但见其上,勿泛滥末流为有识所笑。
●有学集卷四十
○书
【与惟新和尚书】
顷者佛日渐冥,法幢欲倒,魔外放恣,教网凌夷。伏闻大和尚座下如来真子觉皇法将契三藏于一乘,半满无二,会三宗于一镜,性相交融,古人所谓四依之一,净土亲闻者也。然而韬光自晦,谦不居,栖江浦萧闲之地,处钟鱼寥寂之乡,明月一方,演法音于顽石;风幡未动,混伴侣于猎徒,斯岂法运之弘开有时,抑亦众生之机缘未到欤?
窃惟今日妖邪炽盛,狂瞽交驰,皆以正法不明之故。而三宗之中,急宜提唱者,尤莫先于贤首。盖自清凉、方山两家之疏论已不免砧锥相向,而圭峰已后,弘演斯宗,作人天之眼目者寥寥乏人,台家各仞门庭,人以妄判,叛窃之谈,互相矛盾。以故魔民盲子缘间乘隙,矫乱披猖,如使华严法界豁然中天,高山之旭日常明,帝网之宝珠偏照,善见得而众疾俱消,末尼出而群生咸给,又何患狂焰之不除,慧灯之不续哉!当仁不让,舍我其谁?说法为人,忍忘遗嘱。蒙虽不敏,志切皈依,所以愿随大众而顶戴,敢效诸天之启请者也。
蒙焦芽败种,诵帚钝根,逾七残年,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