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仆数也。
丁亥之岁,余坐饮章,急征妇河东氏匍匐从行。狱急,寄孥于梁氏。太夫人命慎可卜雕陵庄,以居慎可。杜夫人酒脯ХЦ,劳问绎络。太夫人戒车出飨,先期使姆致命,请以姑姊妹之礼见宾,三辞不得命。翼日,太夫人盛服将事,正席执爵,再拜。杜夫人以下皆拜,宾答拜。践席,杜夫人以下以次拜,太夫人、介妇以降,复以次拜,乃就位。凡进食进肴,太夫人亲馈宾,执食兴辞,然后坐沃洗卒,觯礼如初。太夫人八十高矣,自初筵逮执烛,强力无怠容。少宰诸夫人相,杜夫人执事无亻言,无亻背立,贯鱼舒雁,肃拜而后退。余闻妇言,奉手拱立,惜未得身为、胞,于是乎观礼焉。
又十年丁酉,太夫人寿九十,设之辰,铺几筵,考钟鼓,庭实玉帛仪物,当应古太飨,然其献酬酢,三终百拜,礼成乐备,于往者之宾筵,固可概见也。夫以祖功宗德,历祀三百,蓼萧行苇,周道四达,而后扶风、冯翊之间,乃有梁氏以孝慈仁正,师范六宫。《关雎》、《鹊巢》,厘尔士女,而后珩璜琚之德,钟美于太夫人。《诗》云:“肃雍和鸣,先祖是听。”今兹燕喜,陈荐俎豆,序礼乐,肃雍敬和,顺气成象,其在宗庙之中、闺门之内乎?昔者孟子序殷德,必举故家遗俗。班氏赋汉京,必先旧德高曾。今吾观梁氏,于乔木见百年之泽焉,于丰芑见百世之仁焉,于プ狄鞠裳、鱼轩重锦,见三代之服物焉。其不徒以荷天休,受介福,显荣光宠如李肇所云也。恒云、吴水相去三千里,江村夫妇挈瓦盆,酌新酒,扶老携婴,望拜遥祝,称太夫人福履万年,而侑之以介寿之辞。其大指则用以述家庆,本国祥,庶几采诸声诗,昭于彤管,不敢以文。是为序。
【闻母邹太君七十序】
闻元亮之母邹太君者,吾友子将之配,孟阳之妹也。余往游武林,游于两君,闻太君风范甚备,元亮长与案等耳。今年再过湖上,太君寿逾七十矣。子将、孟阳墓草久宿,元亮颀然玉立,强学励志,已为老成人。世界沧桑、湖山间,旧游往迹邈然如威音龙汉,在穷尘历劫之间,而闻氏母子犹得以高堂暇豫,称觞燕喜,衰老残生。俯仰今昔,未尝不为忻然以喜,忾然以悲也。元亮自愧身为书生,居隐畏约,不能拾取富贵,显荣其母,再拜乞言于余,有不能舍然者。
余告之曰:“子之求悦乎亲,内顾而不舍。然其于中必有所不足,而其于外不能无所待。夫其所谓不足者何也?贫也,贱也,布素而菽水也。其所谓有待者何也?富贵也,功名也,鼎养而钟食也。子不见世之炎炎者乎?赫赫者乎?高台倾矣,曲池平矣,华堂便房,牛溲马矢平填其中,而高坟大阙,摸金发丘交臂其间矣。子有环堵之宫,蓬蒿之室,奉先人之春秋,供慈母之伏腊,惟贫故得以长安,惟贱故得以相守也。子之有不足者何也?子不见今之炎炎者乎?赫赫者乎?朝而射策矣,夕而拜官矣,驰驱戎马之场,牵率炎瘁之区,北山之忧,无从著之咏歌;而北堂之思,不敢形诸梦寐。子有膝下之乐,尸饔之养,望不及于倚闾,呼不事于扼臂,富贵所不能假,功名所不与易也。子之有待者何也?子奉邹鲁之训,为南陔之孝子,异宿肉,洁晨长而丰夕膳。太君修竺乾之法,为西土之善女,香灯禅版,抚儿女而乐团,仁风蔼然,善气郁然,一以为德门,一以为乐国。吾不忧子今日之事亲有替于他日,而惟恐子他日之奉亲有加于今日也。在吾子勉之而已矣。昔者颖封人之有母遗也,介子推之以母隐也,君子皆称之。伐许之役,封人以先登招子都之射,其为母遗也已慎矣。绵上之事,子推以谁怼介山之焚,其为偕隐也已苦矣。功名富贵,前驱后阱,古之才人志士不克解免、有遗憾于母子之间者亦多矣,而吾岂为子愿之乎?”元亮拜而起曰:“善哉谈也!愿终身守此言也。”谨书之以为序。时上章困敦十一月初五日,东风初动,梅蕊未开,已有香气。东涧老人钱谦益试鸡毛笔题。
【远山夫人四十初度颂并序】
重光赤奋若之岁,文水梅公李公之佳耦远山夫人四十初度。端阳前二日,其诞辰也。缙绅学士从梅公游者,相率谋举觞称寿、旅进致辞者三,夫人三辞焉。
其初致辞者曰:“夫人发祥天族,毓秀金枝,教本公宫,占应归妹,国家关雎、麟趾,分条布叶,钟美于兹。《诗》曰:‘曷不肃雍,王姬之车。’请歌之以为寿。”夫人曰:“噫!紫宫烈焰,朱邸沉灰,红袖登车,青门为庶,徼福假灵,免挤沟壑,惧犹不足,而又何乐乎?敢固辞。”
其再致辞者曰:“夫人韶情绝世,言成文章,风云起于行间,珠玉生于字里,既云礼宗,亦称文府。《诗》曰:‘彤管有炜,悦怿女美。’请歌之以为寿。”夫人曰:“噫!无非无仪,内言不出。书楼之歌曰‘不服丈夫胜妇人’,非窈窕之则也。《静女》之褒,未敢闻命。”
其三致词者曰:“夫人四行纯备,五福浑圆,有举案齐眉之恭,有引绳束发之节,和鸣百世,翟两朝。《诗》曰:‘鲁侯燕喜,令妻寿母。’请歌之以为寿。”夫人曰:“噫!漆室叹鲁,纬恤周,吾亦闻于女史矣。‘缟衣綦巾,聊乐我员’。蓬发历齿,何惭儿子?吾志在《下泉》之四章矣。《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