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矣,更无二心。先儒谓出於形气之私,人心也;原於性命之正,道心也。又谓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听命。若然,则人有二心乎?鄙意谓人之心以道而宁,其所以危殆而不安者,以道心微耳。若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则道心充足,居之安而资之深矣,何危之有?是否?
  
  形气性命不是两件,有形气然后性命有所寓,岂分得?只是一心,岂是二心?当一念存时正时,便是道心;若一念忘时邪时,便是人心;忽然开悟又是道心。若谓道心常为之主,而人心每听命,是有两心相役矣。人心惟危,危,大也,危言危行之危,言人心愈大则道心愈微,若人心稍息,则道心渐盛矣。孟子夜气之所息是也。
  
   奇问:知言之说,师翁谓因其诐淫邪遁之言,而知其能蔽陷离穷乎我也。若如旧说,即为知人,非知言矣。然孔子亦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斯言何谓也?况细味四所字,正指人而言。知言则外无所感,养气则内有所存,此孟子之不动心异於告子也。何如?
  
  知人是成德者事,知言是初学者事。必知言,则见道不惑,而有以用力以成其德,而后可以知人。先儒谓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得堂下人曲直,则是以成德事语初学矣。孟子之学首知言,学之先务也。少汾如许颖悟,犹有此疑乎?
  
   奇问:惟精惟一,博文约礼之说,今之学者见各不同,而阳明先生谓惟精是惟一工夫,博文是约礼工夫,人多是之。此是古圣贤相传要法,愚昧未知所从,愿闻的当之旨。
  
  吾尝话学者不会读书,须就经解经,今乃以经来就己说,岂不惑乎?且看精一著两惟字,文礼亦著两我字,原是皆两句,今乃强为一句,可谓乱经也已矣。请吾少汾今后读书且先看本文文势,圣人之言理自明矣。如何!如何!今年八十四矣,常欲无言,如此纷辨,又不得不言也,不得已也。少汾能亮吾此心乎?吾居天关,若诸贤能会於天关□□默听诸贤之言,吾可无言也。吾已整画船,但与□□泛湖可也。
  
   奇问:蒋道林格物之说,以为即物有本末之物。向曾质正於函丈,未蒙批示。愚谓物有本末与事有终始对举而互言之,必知所先后,乃近道也。道林之说未知其得格物本旨否?不偏於本末一边矣乎?
  
  人能务本始,则已於道斯过半矣,故曰近。道林学有所得,岂有此见别乎?此句乃过文耳,将言下文二节而先此二句,见事物皆有本始,欲学者务专力於本始,故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示人知先其本始也,不谓欲人先用力於本始,乃用力於末终也。如此则是支离矣,何以近道?下文自天下逆推本於格物,又自格物顺致效於天下平,是格物乃本始所当先也。格物即是终身独到之地,更又何事?又何说?如少汾所驳道林独举物有本末,而於事有终始说不去,乃独遗之,恐无此也。
  
   奇问:事师无犯无隐,以师有父道焉,几谏可也,犯不可也。若有所质问难,则不可隐也,非谓不隐其过也。子为父隐亦理也,朋友且隐恶扬善,而况弟子於师乎?桂奇不肖,屡屡几谏,几於犯矣。乃学者往往彰其师之过,人人往往直之,以为贤於师也。无隐之道果如是乎?
  
  只此一点扬己讦人之心,即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况未必然乎?况未必过乎?君子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谏可也,扬之於人人,大不可也。
  
   奇问: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性与天道固夫子罕言之,要之亦有未易言者,此在学者默而识之耳。如何?
  
  圣人未易言,学者未易闻。
  
   奇问:向承示教论语首章讲义,谓学乃学吾之心性,说乐不愠皆性情之正处,真足以发孔门相传之蕴矣。但谓学属知,时习属行,奇未释然。夫学也者,所以学为人也,须兼知行乃可。时习则其功之不息者也,何如?
  
  来谕论讲章云学字之义,谓兼知行,岂偶未见区区之说,其训学为觉,觉学一义也,从见为觉,从子为学,皆主知也。时习者行也,然学习一时齐用,若训亦为知行,即朱考亭之说。然知行之外又有时习,不是一段工夫矣。更思之。
  
   奇问: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旧说皆以为天之理。以愚观之,学者固有此三等人也,有由仁义行者也,有忠信者也,有乐善不倦者也,然皆可贵可重,故曰天爵也。如何?
  
  看得亦是。但思从何样人做起,又不中作三个头脑了也。
  
   奇问:林易斋之学未论其如何,然窃观其守人之所不能守,非有定力定见者不能,则未易以及也。平生为流言所中,坎坷终身,数亦奇矣。乃复遭惨祸,身死之后,妻子沦亡,吊者鲜至。此桂奇之所大惑而抱痛不平者也。(鸣)[呜]呼!岂师翁所谓人之君子而天之小人者乎?
  
  定力定见亦未易许之,但人皆议之,吾独悯其贫耳。贫而不变其步武,议之者岂能及之哉?至於连祸则付之命也。
  
   奇问:勿